她盈盈笑着唇若弯月,眸似繁星,回道:“哪里的话,苏言姑娘才是林中下凡入世的精灵。”
于此同时,苏言还注意到棺中上官律颐腰间别着一把枪,那是他曾奔赴战场的象征。
这时,陵地上方传来一阵极为清晰的脚步声,料想,是染坊里的人,苏言闭目确定,依照耳朵内传来的脚步判断上方来人,却见眼睛画面中,出现一个壮实的男人,这人她见过,正好是昨日和阿婆去布料店时,在他们后面随后进店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这?苏言感到奇怪,那日戚掌柜见他,貌似并不相识。
最重要的是,此人和戚掌柜一样,身上有着极重的阴气……
“怎么了苏言姑娘,有何不妥?”上官律颐问,上面是染坊,不管白天黑夜经常传来脚步甚至喧闹声,他们早已习惯。
苏言睁开眼,“没事,把诸位家亲交给我吧,我会把你们挪去杏山,只是我一人之力不足以这般建造,大概只能寻常安葬,希望不要介意。”
“怎会?心记大恩,来日有机会一定报答。”上官律颐倾身礼仪以示道谢。
苏言微微一笑,“天快要亮了,不能再耽搁,既然来了,我就连夜一并把你们带去杏山安葬,”
她还得在天亮前赶回去,免得阿婆一进房找不到人。
桐桐的百日关还在遭受,最近分身乏术,她也不想百忙之中,再分些精力去做其他事,能在今夜一次安排是为最好。
从上官律颐手中,接过上官家埋葬在此的家亲遗骨,那是个方形的大木盒,外用一块黑色的布包裹着,看样子,他早已盘算,苏言抱着上官家骨盒和周一的黑瓷罐,就这么离开了上官家陵园。
为了避开前头万一和那人碰面,在花神宫染坊外的墙边,她靠在那等了一会,约算时间稳妥后,才趁着夜色往杏山走去。
当她走到镇子民居房地界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她倏地停下来,目光朝右侧看去,那是瓦冈镇祈福烧香的庙宇,方才他们也是从这经过,不见得有动静,怎么烧香拜菩萨,居然会有人选择夜里?
庙宇外的灯笼长夜通明,暗淡的光洒在苏言身上,她注视着庙门内,正下跪祷告的镇民满面惊疑。
人间,不管办阳间事,还是阴间事,哪有三更半夜进行的?
以前不知道命运是何,从行走阴阳之后,才发觉人真的各有各命,一切都是定数,是福是祸也皆由自己导致。
那些遇到难题,跪天跪地烧香拜菩萨的人们,谁人不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只可惜,人心难测,又有几人明白命运的轮转规律。
不外乎林长风会怀疑自己是妖,即便让她自己三更半夜碰到这种,也会认为此人妖邪附体。
看了看天色,苏言打算不再理会,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眼中奇奇怪怪的人,就在这时,不知哪儿来的猫忽然“喵”的一声,庙宇中正叩拜的人猛地回了头。
“是他!”
“是她!”
“鬼啊妖怪啊~妖怪~”吴阿桂大喊着连滚带爬,吓得无处可躲,索性钻进供桌桌底,他气的一晚上睡不着,拿笔在家找了张纸胡写一通,拿着来告小舅阴状。
希望菩萨显灵,能救他出离水火,惩戒余春那个小人,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冤家路窄,又碰上这只狐妖。
苏言苦笑摇摇头,“阿狐啊,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干。”
上官家事为重,苏言没工夫搭理他,看到在灯笼杆下面有个挖土的铲子,二话没说,管它谁的,先用了再说。
铲子是吴阿桂拿来的,他走投无路,被逼在家一时心起,在纸上也画了个小人,写上名字“余春”。
“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他盘算好了,告完阴状再埋掉,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算了,离正月还得将近一年,他等不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又碰上苏言,苏言也没想到,会碰上他。
她加快步子,走到杏山后选了个地方,挖坑把上官律颐交给的骨盒埋了进去,立成了个小土丘,完成这一切后,天已经有点蒙亮,奔波一夜身体疲惫不堪。
阿狐阿蟐刚好回来,看她身边没人直接现身。
“怎么样?桐桐还好吗?”
阿狐:“没事,一夜没在闹腾,我俩可坐房顶一夜没动。”
阿蟐:“倒是那个半吊子道士,你走了没一会儿就跑了。”
“不理他,我忙活一晚上了,累了,先回去休息再说。”
阿蟐指指满山丘小“土包”,又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家睡大觉了,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昨晚带周一出来吃东西,碰到两位夫妻亡人,他们希望我能帮他们挪一下埋葬地,我才到这儿来了,刚弄完。”苏言说着,回头示意下方才填土的小土丘。
“走吧,我实在累了,两条腿跑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