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山(1 / 2)

凤至刚走,姜三醒觉得头顶一沉。

衣柜顶上卧着的狸花猫醒了,踩着她脑袋跳到桌子上,围着桌上花笺本闻来舔去。

这猫是七年前从云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对血腥味十分非常敏感。

姜三醒拿起花笺本嗅了嗅,还真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而且这味道极其特别,里面混着猪油渣炒过的葱油香气,和面档摊主死后衣服上的味道很像。

姜三醒凝眉,这花笺本上怎么会有摊主的味道?

她感到凤至在做一个很危险的局,搞不好会玩火自焚的那种。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

秦妈骂骂咧咧进了屋子:“我的祖宗!外头急着出门人仰马翻的,你这当便宜主子的偏要磨磨蹭蹭。跟你那个短命的亲娘真是一个德行!”

她在卧室里迅速溜达了一圈,发现并不是很凌乱,火气消了一半。转头看见姜三醒苦大仇深瞪着个花笺本子,安安静静的也不顶嘴,“咦”了一声去摸她额头。

“也没发烧啊?”秦妈道:“饭钟敲过了还不去吃饭,让老太太、太太等你吗!”

她一边粗暴帮姜三醒扎着头发,一边碎碎念叨:“成婚四年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整天整宿的不回家。凤家倒不管不问,你以为那是对你好?人家根本不重视你,嫌你出身低微巴不得你诞不下子嗣。就等着你哪天犯下大错,好一并清算给你扫地出门呢!真要离了凤家,你能去哪?姜家老太太刻薄你们娘俩那么多年,你出阁前还差点……啊——!”

秦妈将三醒头发拢到头顶,露出颈子上几个乌黑的指印。一开始以为她又搞什么实验,结果使劲搓了几下根本搓不掉。

秦妈厉声惊叫:“是谁!是不是那个姓何的死太监又来找你了?”

姜三醒这些年对秦妈的一惊一乍呼呼喝喝早已免疫,只专注看着凤至留下的花笺本。

秦妈伸手抓过花笺,轻嗤一声扔回桌上:“好多年没见这玩意了,你又从哪翻出来的?”

她取了粉膏抹在姜三醒颈子上,去遮掩那几个骇人的指印。

花笺本子的内容不用翻开也知道,封面是姜三醒九岁第一次吃烧大鹅画的涂鸦,里面有她小时候饿肚子躺在被窝里乱编的菜谱,后面全部是她少女怀春的年纪跟二小姐吟风对月的懵懂诗作,全是些羞臊人的东西。

“秦妈,”姜三醒忽然开口,“你上次见这个本子是在哪里?”

秦妈手一顿:“你别说,我还真记得。”

房间没有多余的椅子,她半坐在桌板上回忆道:“大小姐难产没了那天,你也像今天这样,在外头玩到天黑才回家。本来那天你下了学是我去接的,但是书院的人说你早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便自己回的家。可到了晚饭你也没回来,因为你在外面玩是从来不肯错过饭点的,柳姨娘就有些着急。她正要出门去找,你倒自己回来了。那模样可怜见的,赤着脚,鞋子也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整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脸上还有许多血痕。”

秦妈揉了揉心口,仍然后怕:“那天你没吃晚饭直接睡了,半夜里高烧不止说了许多胡话,嚷嚷着要取二爷留下的宝剑为长姐报仇,还唤我去拿纸笔写字。我胡乱抓了这个本子给你,你看一眼就笑了,写了些鬼画符的东西。”

秦妈翻开花笺本最后几页,奇道:“诶,怎么不在了?好像被撕掉了。”

姜三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笺纸,展开正对上本子倒数第二页撕掉处的豁口。

秦妈道:“对,就是这么个东西。好好的你撕它做什么?”

她把纸张接在本子上,想找个夹子固定住,忽然一拍脑子道:“你说这巧不巧,你头天晚上发疯说要为大小姐报仇,我们那时候都以为是胡话。不成想第二天中午太太房里传出一声嚎哭,国公府遣人来说,大小姐竟然真的在夜里难产死了。不过那时候柳姨娘已经带着你连夜离开密都,也就没人再问这事儿。”

秦妈拾起桌上的剪刀,把书脊的缝线拆开道:“呶,你当时就让我这样拆开排好,又重新缝上的。”

姜三醒接过拆散的花笺平铺在桌面上,又拿出那张马面裙里拆出来的减字谱花笺做比照。

不同的乐器对应合适的减字谱,按照特有的指法能弹奏出不同的曲目。她两手按照乐谱里记载的指法,一边哼唱,在诗词上尝试比划。

第一遍先试琵琶谱,四弦乐器最有可能,然而对应不上。

第二遍试箜篌,试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放弃。

第三遍试瑶琴,四弦对应上了,但是哼不成调调。

踌躇间,姜三醒指节翻动,生涩按出一个怪异的组合。对照减字谱,脑海中复现出一个苍凉的旋律,音色像是西域的四弦琴火不思。

她并不记得自己学过这种乐器,凭着手感将减字谱上记述的指法按着弹火不思的习惯,在诗词上点按。

将花笺的顺序微调几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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