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不在书房里坐了,一人去了内宅。
傍晚宁婉才缓缓归来,言语中还有着几分兴奋:“今日真是收获匪浅!”
念冬跟在身后也很高兴:“小姐,今日言公子讲的真是太好了,我竟然不知道这云纱的做法竟然如此精妙!”
主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院子的气氛不对,直到看到成墨在门外,一时之间都停下了。
念冬的反应失了往日的沉稳,看到成墨立刻就反应了出来,面上懊恼只能担忧的看着宁婉。
宁婉没有什么反应,依然自如的唤念冬去厨房做事,其实也只是想要支出去她。
进门,季乾学在榻上,翻着她今日练字的纸,面上没有异色。
宁婉此刻看过去已经发现,此刻的他已经初具锋芒。
曾经她面对他依然觉得复杂,遗憾不平,憎恨或是后悔?
但此刻,却只剩下情绪过后的淡淡余波,荡漾着却依旧克制着,也许有其他更多的事情让她不在执着。
可现在,她变了。
他却依然还在用以前的方式对待她,忽冷忽热,令人无所适从。
看到季乾学如今这样子,她反而镇定下来,无所谓了,反正她要走了也容易。
——
公主府上一片寂静,床榻上的明昌陷入一个个诡谲的片段中。
有人在她眼前晃着,她能感觉到母妃温暖的怀抱,她笑着抚摸她的脸。
可为什么她摸上母妃的脸却是一片水迹?
母妃始终温柔的抱着她,可是下一刻就要离开了。
“阿婵,嘘~不要说话,静静的待在这里就好了。”
母妃的脸上笑着,可是当时的她根本没发现,那是心酸的笑,每每令记忆人遗憾又痛苦的时候,总是让她忍不住的探寻,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喊,可是记忆中的她却偏偏乖巧的一言不发,只会傻傻的点头。
父王的衣角,母妃离去的身影,巍峨的宫殿……
一眨眼,场景似乎又变了:母妃躺在那张床上,她看着那人惨白的脸,不停流泪的声音,只听见母妃喃喃自语:她不该怀疑……只是……觉得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母妃抚摸着她的脸:阿婵要认清楚人,不要被人骗了……
阿婵听不懂?
是谁骗了母妃?
后来停顿许久,自己最爱的人只喘着一口气,然后断断续续地接上,似乎嘴角又轻轻的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笑意:这世上还是心狠的人活得好,阿婵不要像娘一样软弱就好,阿婵以后会活的好……阿婵……
年幼的她那个时候似乎还不懂。
为什么明明母妃已经对父王彻底失去信任,却仍旧拼着最后的生气,用那样眷恋的眼神看着他。
可那个时候的父王是什么样的?
在她的记忆中,那一幕如此清晰,他的父王只是沉默的看着然后点了点头,甚至没有一句话。
她隐隐约约的知道原因,又似乎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指向,那时候的她只看了一眼那个表情,就趴在母亲的塌边:似乎这样就不会失去她。
她沉默着,泪水浸着那被褥,哭着。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在遗憾母亲的离开。
不,不是,其实她心底里知道母妃的死是为了什么,可是她那时候心要碎了,她委屈却无法指责任何人,她看着母亲用自己的死亡为她和弟弟铺路。
母妃死了,似乎也掩盖了一些真相,可是当时的她就跟在母亲身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
后来,她已经不会哭了。
就连母亲真正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那时候她早已经明白,泪水没有用,泪水是乞怜,她的人生再也不能容忍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父王后来再也没有在身边留人,人人都说父王痴心一片,心底永远有王妃。
她长大后,父王登基,这传言似乎更加离奇,陛下执念一人,夜夜作画念旧人。
除了她,所有人深信不疑,包括太子。
她的亲弟弟叹息着:“父皇一直爱着母后,已经这么多年了。”
那个时候,心中一片苍凉。
爱吗?
她实在是太憎恶这个词了,她的人生不需要爱,就不会再有失去。
如鲠在噎的真相迫使她清醒,她已经不会再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