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昭回了屋内,将几本诗集里重要的几页撕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那句将皇帝气到晕厥的“血染十里白杨岸,将军白骨何处寻”
迅速摊开笔墨,宋晚昭回忆着陆丰年的笔迹,在草纸上练过几遍后,用之前帮他抄书留下的几页看着就金贵的纸张,郑重地将那几页诗抄写了一遍,
轻轻将墨迹吹干,宋晚昭眼底闪过一丝与他清冷面容不相符的狠厉,
陆家妄想通过嫁祸来达成太子殿下的目的,那就让你们自己尝尝苦果。
常青揣着那手炉快步从国子监侧门出去了,站在空旷的青石街上,月光澄洁地洒在他身周,竟令他生起一种不知归处的感觉,是该回家还是该去陆府?
今日之事着实不算小,自从宋晚昭第一次在藏书阁出现,他就隐隐有一种这人别有目的的感觉,但是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之下,倒也并未见其有什么特殊举动,最多就是很喜欢泡在藏书阁看书,经常一看就直接看到了需要掌灯的时辰,
所以他就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告知陆大人,可今日之事…常青想到那本从宋晚昭怀里掉出来的《骆郊诗抄》,正是他春日里藏进那几箱子书中的三本书其中一本,
他不知道那书代表着什么,只知道陆大人让他这么做便如此做了,常青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冰凉的手炉,应该是巧合吧,他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感,宋晚昭还拿了两本志怪故事,应该只是随便拿的…
可他记得那诗抄是放在箱子里的,另外两本志怪故事则是放在楼梯拐角处的书架上,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常青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此时脑子里那个每次去饭堂用饭都会将碗碟里少有的肉食夹给他的宋晚昭,每日下午都和他一起整理书籍偶尔还偷偷塞给他一块糖糕的宋晚昭,和刚才那个二话不说就将温热的手炉交给他的宋晚昭重合在一起,明明他自己也瘦得动作间都能看清蝴蝶骨,明明那糖糕他也喜欢得紧,明明他也怕冷到还是秋日就要用上暖手炉,可他还是愿意把这些都给自己。
常青捏紧了手里的暖炉,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未有过,自他出生起就是个不被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他的父母抛弃他,他师傅伤害他,就连将他救回的陆大人也是为了利用他,他并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除了被利用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这一个月以来,他发现似乎真的有人会不因为自己是谁而单纯地对自己好,不会因为出生自带绝症而被抛弃,不会因为烂命一条而被师傅带走试千百种药致使他十八岁了依然是十三岁的模样,更不会像国子监的其他人一般,因为自己学识不高而瞧不起他甚至讥讽他,
将那小小的暖炉放在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常青轻呼了口气,脚步坚定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宋晚昭,我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快到午间散学的时辰,宋晚昭将撕下的那几张书页并自己抄写的那几张一起收到了袖子里去,随后便向着崇志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在崇志堂院外不远处站定,宋晚昭安静地立在树影下的角落里盯着崇志堂门前看,很快就有学子鱼贯出来了,宋晚昭往阴影里缩了缩,没有被人瞧见,陆丰年如往常一般最后一个出来,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不久后正初也带着书箱跟着出来了,小跑着快速跟上他,
在两人从院子里出来时,宋晚昭从树影下闪身出来,不偏不倚地撞上正初,两人身形差不多,一时间人仰马翻,正初手里的书箱也落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
宋晚昭一边带着些歉疚念叨着抱歉一边帮正初整理地上散落的书页,陆丰年本要骂几句不长眼,一看是宋晚昭,登时熄了声,反而有些惊喜地问:
“子煦!怎么是你啊,好久没见你了”
宋晚昭帮正初整理好散落的物品,合上书箱后扶着他站起身,这才有些歉疚地看向陆丰年:
“义衷哥哥,实在抱歉我走得匆忙…”
“无妨无妨”陆丰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这是去哪?可曾用过午饭?和我一起去临江楼用吧!”
正初有些吃味却也不敢拈酸吃醋,只得低声在一旁提醒:
“二爷,大爷早上说了要您午膳回府上用,他有事情吩咐”
陆丰年轻啧了一声,暗骂忘了这茬,只好带些遗憾地道:
“那下次有机会再请子煦去临江楼,那里的玉鳝羹做得很是不错”
宋晚昭低眉顺眼地应了声,目送着陆丰年离去,袖中早已空空如也。
下午到藏书阁的时候常青已经在了,见宋晚昭进门,他摸出个全新的金色镶红色玛瑙边的手炉递了过去,宋晚昭惊讶地看了看他,他这才红了几分面容道:
“你的那个被我弄坏了,买个新的给你”
宋晚昭圆圆的眼睛瞪了他半晌,这才把人拉到一边轻声问:
“你哪来的银子买的?”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