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廷一时没有理会那边的人,还是收回了眼,看着他们善后。
“大人,周围屋舍的损害我们已经控制到最小了。”
赵书廷在坊外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无聊,他还想叫那些文吏最好将这副场景给画下来,看看这火到底烧的是个什么样子,免得到时候再有多心的人说话添油加醋,夹枪带棒的。
他的一字一句都要记录下来,现在还要画,那些文吏可真是觉得接了个苦恼麻烦的活,他们是文吏,又不是画吏,哪里能画好。
“大人,我们都已经记述完了,这画下来,不需要了吧?”
“研墨,各位文吏,我赵书廷保证这画纸,这墨,绝对够用,这诸位别担心,画吧。”
赵书廷连眼都没往这边看撇一眼,至于画成什么样子,他们也不敢多添什么乱七八糟的,如实就是。
听着他这语气,那是丝毫没有商量退让的意思,那些文吏们又只好继续端坐,其实这书案上的油灯都是可以做废的,这样大的火光,都已经是照的清清楚楚了。
下次谨记,只要是行查司的活计,他们打死也不接了。
苦啊,这样一个年轻人,做事周全细致,虽是要毁了这一切,但是又担心着这周围的房屋家舍。赵书廷已经命人取了钱财来,分散给这些邻家的人,今夜之事,他们是有些受影响了。
这文吏们手里的笔,也不知道该怎么细说这位行查司指挥赵大人的品性两面。
都说,这位赵大人那是含着相府的荣耀才能谋得这一份官职,本以为会趁着相公的凌枝继续往上攀爬,做到入阁大官。可是,他在行查司一待就是六年,一直都未晋升过官职,就一个低品的行查司指挥,再无其他。
这几年来,他赵书廷的行事做派,却是跟他父亲当年做沙场将军之时比起来,还要狠厉三分。
自此,该闭嘴的人也都闭了嘴。再见之时,旁人更在意的却不是他相府嫡长子的身份,而是他行查司赵书廷赵指挥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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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顷水坊管事,已带到。”
听着这般言语,赵书廷紧盯着那余下的火光的心才又稍稍的放松了些,侧身来看,这一张涂脂抹粉的脸,面下却藏着的是极具惊恐之色的神情。
“大人,大人,我们之前见过的。今夜,大人烧了顷水坊,又是为何?”
她摔在地上,似又想抬头起来看着他,他这般冷峻的神色,又陷于这血染火光的困境里,她有些魂不附体。
她又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衫,低下了头。
她在等着他的反应。
她看着自己曾经用心经营的这个顷水坊,如今却已经是成了好一片废墟灰烬,她想大口开骂,可是上次,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位行查司赵大人的做事风格,她还是不敢。
现在她就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任凭她再怎么挣扎,还是摆脱不得。
“怎么?没有来得及逃走吗?”
赵书廷却是淡定的很,也不想多去看她这惊慌失乱的模样。
他慢慢的转过了身,稍稍的弯了腰,往她这边顷了顷,是还要问些什么。
“顷水坊细作冷烟,现在在何处?”
他直逼着她追问,连其他的话都不想多说,他只要结果。
“我只问一遍,不管你是不想答还是真的不知道,你这顷水坊,我都已经烧了,人,也要收押审问。你,还想挣扎什么?”
赵书廷之前说了要记录一切言语,那些文吏看着他在问话,也稍稍的偏了身来,竖着耳朵听。
“答吗?”
就二字,也足可见他眼里摄人的狠厉,那眉眼上绕的冷漠严肃,也直直的逼进了她的眼里。
“大人,妾身,真的不知。”
好一个不知,赵书廷又重新站直了身,没再多想询问一遍。
“就是不知道你这个不知,是不是耽误你收拾金银细软席卷逃走啊?”
“如今长京城内外,已经是戒备森严,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会将这个细作的尸骨一根根的给挖出来。”
“难道还是说,你,连你背后的人,应该是都没想到今夜我就会将你这个地方给烧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进司狱,我们抽个时间好好聊聊。”
是司狱,她一听见是要进司狱,那是吓的浑身直哆嗦,胭脂早已经下了脸来,那是一张,难以再维持好样貌的面具。
“带下去。”
“是。”
等着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赵书廷的人已经将她都带下去了。
就是这样手快,接二连三的,行查司已经带走了好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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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将晓,这里的大火就已经人为的被消灭了,他们这一圈的人是都不知道赵书廷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听着他的吩咐办事,顺道再说了几句他这人又奇怪又心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