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穿刺脑子到消化记忆的过程,怪物从王泽的身体里提取了部分人类生活规则。
它有礼貌的道了歉,随后又当着裴语的面,伸向自己变形的触足,如同掰断手指般掰下了一节,最为柔软、干燥的下来。
看起来软趴趴的一截被它握在手中,它操纵着光溜溜的腿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将自己的身体赠送给她,期望她长出更多的颜色,铺满它的眼睛。
带着紧实肌肉的长腿晃到跟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画面冲击力,浓重到刺鼻的血腥味,裴语再也憋不住,偏头撑在沙地里大大的喘了口气。
她身上释放出不安、厌恶的情绪,似乎大部分都因为它不规整的穿着。
怪物低头看了看,考虑到昨晚这具身体压迫在她身上时,她释放出的情绪是一样的。
“你是在担心我有这个么。”
它很快明白了自己被讨厌的问题所在,干净利落的截断那没用部分。
“好了。”
它缓缓蹲下来,邀请裴语观赏自己的手艺,“应该没有问题了。”
人站在高处时总会想着往下跳,明知跳下去九死一生,也会有冲动荒谬的想法产生,最后由理智战胜,缩回了奔向死亡的冲动。
裴语正好相反,她认为自己是会跳下去的那一个,她一向容易冲动做事。
就像此刻她想知道怪物到底想干什么,余光不受控的转过去,无法言说的刺激令心脏狂跳。
她看见了“王泽”包裹在背心里的小腹,以及,完全失去身为男人不可缺少的部位。怪物的缝补技术高超,还能随意改变身体形态。
异种仅仅是打了基因针失败的人类,和它完全是两个物种……
占据王泽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她瞳孔微震,仰起头对上他那双明显有别于人类的眼睛,像是土地干旱密布的裂纹间出现一道竖状深渊裂缝,无机质的黑色,眨眼时覆盖上一层薄膜,冰冷怪异,但毫无杀机。
怪物可能刚饱餐过,目前对她只剩下了好奇和探索,还没有进食欲望。
那现在最好应该说什么才能保命?
“谢谢?”
奇怪的答谢。
裴语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内心懊悔,思绪不断。
她为什么要说这个?感谢它不穿裤子也不会辣她眼睛了?还是害怕引起了身体本能的附和反应,亦或者,她现在想活命最好就将它当成普通人来看待?
怪物维持着那恐怖如斯的微笑,“不客气。”
它将自己斩断的触足再次捧到她面前,平整的切口殷红的血液滴答滴答。
裴语极力稳住情绪,“你要送给我?是因为我昨天对你做了那种事么。”
她回忆起昨天亲手切断它的样子,充满剧毒的黏液包裹在最外层充当保护膜,今天怪物就藏进王泽的身体里,用拙劣的演技将新的一截送到了她面前。
看上去更为干净,清爽。
“你很饿。”“王泽”说:“我可以喂饱你。”
它完全不在意自己切过的身体。
是某种母性光辉让它无意间将自己当成了幼崽?它是雌性?
为了不惹怒对方,裴语不动声色的接过那团柔软的触足,任凭血液染湿她的手指。
没有黏液腐蚀她的手掌,没有想象中的剧痛,怪物清除了所有的毒素,真心实意的想喂饱她。
裴语心情复杂。
一时间心理上竟然说不出是恐惧占据的多一点,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兴奋在发酵,让她病态的感到喜悦。
和总是想依靠她,吃了她,亦或者占有她的渔民王泽相比,这样会主动赋予食物的怪物更能赢得她的好感。
她知道这样想很奇怪,但她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现在也不好说,怪物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养肥当储备粮的可能。
失神的裴语很快压下那些混乱的思绪,她微微转动眼珠,看着一直观察她的“王泽”。
她试探性的放下那截肉肢,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哑着声提出需求,“我还很渴,想喝水,你去丛林边沿查看的时候有找到水么?”
她尝试角色扮演,继续本来跟王泽会有的对话,来试探怪物的反应。
在“王泽”眼里,她唇上的颜色因破皮变得鲜红,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令他蠢蠢欲动的甜香,它们疯狂叫嚣着吃掉她。
它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手指着的地方,从后背无意识裂开的触足绕过健壮的身躯,如蛇一般缠绕上裴语的脖颈。
她如木偶般站在原地,瞳孔微放,感觉下一秒就能听见自己骨裂的响声,人头落地。
果然……还是要死么。
但柔软的触足没有缠的很紧,只是尖端攀爬上她瘦削的下颌,在她干裂起皮的唇瓣游走,湿润的蹭过,带走所有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