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拔出了长剑。
鲜血顺着剑身流下,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浮云散去,露出惨白的月光,仿佛黄泉下一抹游魂,死亡的气息刻入骨髓。
他薄唇紧抿着,眼中现出一种深深的厌倦,将鲜血在刺客衣服上擦拭干净,还剑入鞘,不发一言。
林月儿将解药重又放回怀中,慢慢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眼神已变得沉静。
她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带上了几分探询的意味:“杀了人,心里不痛快?”
肖阳沉默着,暗色的眸中是望不到底的空漠,最深处却隐隐闪过一丝沉痛。
这样的神情让林月儿觉得很意外,“追命修罗”的名字本就是和鲜血、杀戮、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在旁人眼中,他杀人应该就如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但她并没有追问,每个人心底都有不愿被人触及的伤口,所以她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你的武功什么时候恢复的?”
“昨日。”
林月儿讶然:“中了化功散,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功力,而你竟然不到半月就恢复了!”
旋即俏脸一沉,“为何要隐瞒此事?”
肖阳转过身,沉着地直视她:“我只是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让你明白,有武功的‘追命修罗’,比失去功力的肖阳对你有用得多!”
林月儿沉吟片刻,忽然笑了:“的确有用得多。”
她没有再提化功散的事,似乎已经打消了继续用化功散来压制他的念头。对她而言,肖阳的武功的确是一件有利的武器,就像今晚一样,关键时刻还可以救她的命。
这时,红绡和车夫也已结束打斗赶了过来。望着地上的尸体,林月儿目中不觉凝出了寒光:“回鸿运坊!”
夜色茫茫,众人又坐上马车,一直开进赌坊的后院。李青麟见林月儿等人去而复返,惊诧之下,忙迎上前来探问。
林月儿冷声道:“崔镜台那厮实在可恨,竟敢派人偷袭,你马上带人给他一个教训,叫他再也不敢生事!”
李青麟忙答应一声,又劝道:“庄主,天色已晚,外面又不太平,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林月儿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月上柳梢。
淡淡的月华透过烟罗窗纱,似蒙昧的珠光流淌了一地。莲花状的红烛在水晶盏中晕开明丽的光华,层层叠叠,映上华丽的织锦屏风,泛起丝丝迷离的涟漪。
屏风后是一个精致的雕花浴桶,热气自水面袅袅升起,又轻轻散开,似一幕朦胧的烟纱,茉莉香末在水面漂转轻漾,满室香雾氤氲,缥缈若仙。
林月儿全身浸没在香气四溢的热水中,青丝如墨色芙蓉一般飘散在水面,闭合的眼眸流露出几分难得一见的疲惫与慵懒。红绡轻轻为她按摩着额角,手势力道均十分柔和到位。
“红绡,今晚刺客一事,你怎么看?”林月儿突然问,声音不大,在袅袅雾气中显得有些飘忽。
红绡仔细想了想,小心斟酌着回答:“依奴婢之见,今晚刺客的武功煞是厉害,若非肖阳出手,我们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你觉得肖阳是真心帮咱们吗?”
“难道小姐还怀疑他?”红绡诧异地睁大眼睛,“肖阳武功已经恢复,那几个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有二心,随时可以逃走,或者挟持小姐,夺取解药,可他却选择了帮我们,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诚意吗?”
因为肖阳救了自家小姐,红绡对他印象大为改观,竟不知不觉为他说起好话来。
林月儿沉默着,水雾中的面容有些迷离,看不清什么表情。半晌,轻轻一笑:“依你之见,肖阳算是通过考验了?”
“考验?”红绡迷惑不解地望着她。
林月儿抿唇微笑,手指拨弄着水面上的香屑,淡淡道:“今晚的刺客,是对肖阳的一次试探。”
“试探?刺客不是崔驸马找来的吗?”
红绡简直觉得那些白腾腾的水汽全都飘进自己脑子里了,整个人云山雾里,糊涂得厉害。
“崔镜台这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请到这么厉害的高手?”
林月儿不屑地挑挑眉,唇边的笑意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今晚的刺客是我重金雇请的‘天煞门’的顶尖杀手。”
“小姐请顶尖杀手来暗杀自己?”
红绡被吓得不轻,手下不觉重了几分,被林月儿不满地一瞥,忙讪笑道:“小姐,我帮您洗发吧。”轻轻捞起丝滑如绸的秀发,抹了些玫瑰香露在上面,小心地揉洗着。
“瞧你吓的!”林月儿打趣了一句,又道,“不是杀自己,只是让他们逼我拿出解药。如果肖阳留下的目的是为了解药,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若肖阳真的抢走解药怎么办?”红绡似乎有些明白了,两只大眼忽闪几下,突然露出忧色。
手中的发丝微微一颤,轻得让红绡几乎疑心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