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险救灾之后回学校的一段时间里,方清月开始躲成辛以。
准确来说,她其实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躲,但她就是不想见他。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食堂不去、图书馆不去、上下课也匆匆来匆匆去。几个舍友觉得奇怪,关心询问,她也吞吞吐吐说不明白,就只抱膝坐在床上闷闷翻书。
姜姜耐不住,趁着庄思懿和万舒都出去了,便探头趴在她床架边上问。
“你俩吵架了?”
“没有。”方清月心不在焉地答,又翻了一页书。
“那是……‘成皮糖’欺负你了?”
“也没有。”
“那你为啥突然不搭理他了啊?”
她这才抬起头,把手里的书合上抱在胸口,看着姜姜鬓边利落的短发,吞吐道。
“……我没不搭理他……”
姜姜露出怀疑的表情。
于是方清月心虚地磕巴了一下。
“……我……不是……”
犹豫半晌,她似乎终于下定了主意,抱着书从上铺爬下来,跟姜姜并肩坐到书桌旁,一脸认真地抛出反问。
“姜姜,你喜欢商宇麒么?”
“啊?”
姜姜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之后,答得倒是很坦率,毕竟她本来就是率直的性格,素来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
“喜欢。”
方清月接着问。
“那你以后会跟他谈恋爱么?”
“会啊!”姜姜理所当然点点头。
“不过必须得等他表白,我可不会主动表白便宜那家伙。”
见她听完没说话,姜姜琢磨了一下,眨眨眼,又道。
“月月你知道么,其实双向奔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运气的。”
“是么?”
方清月垂下眼,轻声嘟囔,指尖抚过手里灰蓝色的书脊。
“你总不至于是……还没想清楚自己的心思吧?”三年多的同寝,姜姜也算了解方清月的性格,不禁猜测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
她缓慢眨眼。她是慢性子,又爱发呆,偶尔迟钝,但她不是傻子。
“……我就是……不太确定。我……我没谈过恋爱,所以就想象不出来,如果真的谈了,会不会尴尬、拘束、或者……有什么别的……我预料不到、控制不了的变化,而且万一……这些变化我不喜欢,或者成辛以不喜欢呢……这些谁都说不准的吧……那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呢?”
絮絮说完,她沉默下来,心里却还藏着更深一层的顾虑没说。那是一套特别不恰当的比喻,但她就是无法控制地产生联想。
是他先说的啊……“利奥波德苹果”。她下意识一下一下抠着书封上的蓝色字母。
就像利奥波德苹果,外观美丽的致命凶器。一旦放进嘴里,控制权就会永久性出走。虽然不恰当,但两种理论多少有点雷同不是么……她不是什么迷人英雄,他也没有满身缺点,他和她两个人,谁都没有多余的下巴可以用来拆卸逃避。
姜姜也是母胎单身,听罢怔了一会儿,又看看她无精打采的指尖,嘴角上扬。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担忧吗?”
方清月摇头。
“因为这个呀。”
她顺着姜姜的手指方向低头看去,脸上泛起红晕。
那是腰封上的一行文字。
她总习惯把腰封当作书签,但这套《猎豹》是她第三次重新拿出来读了,已经不需要书签,于是蓝色腰封正规规整整原封不动贴在书脊外缘。那上面印着清晰的白色宋体字——
——“一切都始于爱……”
姜姜又道。
“太在意,所以才会怕失去吧?”
她的目光晃了一晃,在空气中漫无目的飘了一圈,才又恢复焦距。
“我……可能是看到过我妈妈失去时候的样子吧,而且我能看到的,还只是她努力克制过、努力稀释过的那部分,太难过了,所以我不敢想象……不知道……”
她慢慢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几年前方妈妈独自对着照片发呆、眼眶通红、脸颊凹陷的侧影。失去有无数种可能的形态,感情破裂、疾病、天灾人祸、甚至是一些措手不及的误会和羁绊,都有可能会导致刻骨铭心的悸痛……最煎熬的第一年,她甚至冒出过冲动,觉得自己以后最好就不要谈恋爱、不要结婚,永远一个人生活下去,孤独但稳定,不抱期待,就可以不必承受安乐幸福生活中突袭而崩的绝望裂谷。
听她说完这些,姜姜罕见地露出一丝少女的悲伤神色,甚至有点想抱抱她,但过了一会儿,又恢复成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只是像兄弟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你这就是典型的当局者迷、胡说八道了吧。明明是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