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片落叶成群结队飘下树梢,沿途自愿旋转不停,无数对棕黄的叶片紧紧黏在一起,一路飞扬不止,却也一路拥抱不放。
但在那其中的一双冬叶,叶茎之间的亲密姿势却似乎很生疏,又或者说,它们在有生之年里第一次充当落叶,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拥抱、怎样亲吻、怎样在清冽又温柔的凛风中旋转,只凭本能,从浅尝辄止,逐渐探索,再到攻城掠池。
那一片,叶柄更宽、接近牛皮纸颜色的那一片黄叶,用的是完全不同的力道和姿势,尽管生疏,却依旧仿佛对于飞离枝头已期盼了无数个年头一般,在凛冽的风里,掌心和叶茎都透露出滚烫的强执,深咖色茎络缠绕住另一片叶的茎络上端,再辗转奔向下端。越是干渴,却越是极尽温柔,仿佛要在最终垂落大地之前毫无保留倾出全部爱意。
宽阔叶身挡住风势,垂头弓背,整个包裹住对方窄小的叶柄。
那是它的、高高仰着头、本能地伸手扶着它的腰、却实则大脑空白、自两叶相触那一瞬起就已没有精力再掩饰紧张的,它的爱人。
恍惚之间,冬雪好似提早开始降落,两片叶仿佛两道互为深渊的蛊,无形之中,拉着对方一起向下陷去,越陷越深,不知尽头……
电光火石。
烟花漫天。
——
终于有些微理智回笼,是因为承受力先至极限。
身高差,她忘记了身高差。
她不该下台阶和他站到同一层的,但她此时并没有太多空间去反思这一点。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就快断了,即便他的手掌护在颈后,依然像就快抽筋似的。可他的手大到能从后往前掌控住她整个下颌,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背,让她几乎快要悬空。扭不过头,她便只能低声呜咽,努力合上嘴巴,手也开始推他的腰。
推了半天,两片落叶才终于歇在台阶底下,方清月的脚跟落回地面。
脚尖发麻、脖颈发酸、气息不稳,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感觉自己的脸滚烫得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抬手揉着自己的后颈,脑袋垂到最低,额头靠在一面同样大幅起伏的胸膛。
和亲密相拥时一样,他滚烫的手掌依然烙在她的衣领之后,大拇指抵在软软的耳垂边缘,但终于不再箍着她,开始随着两道炙热呼吸的节奏一起,帮她揉着酸痛的脖颈。
过了好一会儿,成辛以才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轻问。
“还疼么?”
她缓缓摇头,发丝在他的衣服前襟轻轻摩擦出细碎嘤咛。
他继续帮她揉,同时将她搂得更紧,弯着腰,脸蹭着她的耳朵分享滚烫温度,一起慢慢平复心跳和喘息。
——
送她去实验室以后,成辛以轻飘飘去上晚课。
原本以为再快也要隔天才能见到她了,结果课上到一半,就收到商宇麒女朋友的微信。
“月月晕倒了!在校医院!”
他几乎是飞过去的。
方清月怏怏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三个舍友陪在一边。等他扑到床边,才发现她的眼角和手腕都生出了淡淡红斑。
成辛以既心疼又疑惑。
“怎么会这样,是实验室什么东西感染了?还是……”
他突然想起什么,话音渐止,脾气渐长。
大二那年,拜某个偷偷给她送玫瑰示好的低年级傻子所赐,他曾亲眼见过一次她花粉过敏的模样。当时她的眼角就是这样,红红的,不规则的大块阴影,还有点肿,像被蚊虫咬了,又像狠狠痛哭过整晚。
难道最近又有这样的白痴出现了?
靠,活腻了吧,他都已经有名分了,还敢来招惹她?
果然,校医插着口袋在一旁淡淡道。
“过敏。”
“过敏?过敏怎么会晕倒?”庄思懿不解地问。
“晕倒是低血糖,没吃中饭饿的,两码事。”
校医耸耸肩,继续道。
“应该是接触了什么过敏源,但接触得不多,所以症状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会儿,吃点药就可以。不过你这么大个人,不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吗?”
方清月看起来也很迷惑,声音细细低低的,小手冰凉,乖乖搁在他手里。
“玫瑰花粉、草莓、桃子、核桃。”
“这么多?”
万舒在一边插了一句。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只知道月月对玫瑰花粉过敏,后几个过敏源简直闻所未闻。而且……草莓多好吃啊,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对草莓过敏……
“那你今天碰这些东西了吗?不一定是直接吃,看你的症状,也有可能是间接碰到一点点。”
校医边思索边问,眼睛在病人和病人家属身上转来转去。
“没有。”
“再好好想想。”
“是啊,月月,你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