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孟余特意放在第一个的问题。
他迫切想看到季颜的反应,不管那反应会是什么——对着镜子精心练习过的、或是仓促茫然没有准备的。但只要是一点反应,对于他们而言,都可能是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有。”
……
但在他面前的,那是一种过于冷静沉着的表情。她像只是在回答自己午饭吃了什么。安静等了一会儿,见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没有马上再问下一个问题,她又露出很和煦的笑容。
“您想知道是谁,对么?”
孟余摊开手,也学样笑得文雅稳重,不置可否。于是季颜继续开口,语气沉着冷静如同一方岩石。
“我虽然只是瞿总工作上的助理,不过关于他的生活,要说我一点儿都不知情,那肯定是假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除了惠婷姐之外,瞿总至少还与一个女人有私密来往,但那女人到底是谁,我的确不知道。”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他有另一个女人的呢?”
正巧这会儿行政助理轻声敲门,如季颜所吩咐的端了新茶等等过来又安安静静退出去。季颜端起茶啜了一小口,状似随意地耸耸肩。
“直觉吧。”
孟余缓缓扬起一道眉毛,没说话。
季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不慌不忙,平静地逐一落到其他三人身上,似乎很快,就敏锐辨认出了掌实权的人是哪一个,因为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方清月旁边默不作声的成辛以脸上。
勤做记录的笔尖停顿片刻。曲若伽见过很多当事人,有罪的、无罪的、还没被发现有罪的……但这些人,绝大部分,不管心理素质再强大,在与强悍敏锐的刑警对视时,都会多多少少有些目光闪躲,或者至少,有那么一丝丝光芒——那种期待取得对方信任的隐晦光芒——但季颜竟然完全没有。她明明刚刚自称代替瞿洪家人感谢警方,言语间已将自己置身事内,可同时,那神态却偏偏就让她觉得怪异,可具体又是哪里怪异呢……
但曲若伽的内心活动被季颜突如其来的清脆笑声打断。
“哈哈……你们……该不会怀疑是我吧?”
曲若伽抬起眼皮瞪着季颜突兀后仰的上身,从对方不可思议的笑容中察觉出一丝表演意味,便也像孟余一样往回收了收自己的下巴。
这个笑容很快消失,季颜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像是存心露出的这几秒失态。然后她举起双手,大方露出右手上一只很华丽的腕表和戒指,像是在做一个有些滑稽的投降姿势。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可以用人格保证,我和瞿总之间,没有任何……”她似乎在头脑中挑选了一会儿措辞,最终敲定下来——“男女关系。你们都是厉害的刑警,明察秋毫,能看得出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对吗?”
“我对破坏别人家庭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说,我自己就是婚内出轨的受害者,我父亲就是因为被小三蛊惑,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我母亲,这一点你们大可以去查,你们肯定查得到的,对吗?”
“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做瞿总小三的理由,瞿总算是有钱人,但绝对算不上大富大贵,不值当的。何况惠婷姐对我也很好,一直很照顾我,我不可能做那种昧良心又不划算的事。”
孟余没对她撇清自己的话太过深究,转而询问其他。
“但总归是有过那么一点理由,或者是发生过某件事,才让你产生他有外遇的……‘直觉’?”
这次季颜定神思索片刻,垂了头,吸了一口烟。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在冷漠观察季颜反应的成辛以微微动了动手臂,从正面来看似乎只是上身后靠,两手交叠换了个摆放姿势,很正常的动作,但只有坐在他左边的方清月感觉到一丝异样。
她用余光扫了眼那只突然触到自己的手背,察觉到什么,下一秒,她端起茶作势啜饮,借着这个动作,便清楚地看到他在仅她一人独有的视线角度,用手无声指了指自己的左边裤子口袋的一处凸起。
方清月短暂顿了顿,嘴唇离开杯口,默默放下茶杯,目光回到季颜身上,后者正准备开始耐心细致地回答孟余的提问。
“其实,瞿总以前在这些事上挺防着我的,因为他也知道我和惠婷姐关系很好。但毕竟我跟他一起工作的时间很长,也算是百密一疏吧。有一次,大概是案发前一年左右吧,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我帮他取车,在他的车里,发现过安全套空包装的一角,被撕下来的那种,就压在副驾驶位置的毯子底下。但惠婷姐身体状况不好,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用这个了……”她抿着嘴看了看两个男刑警,摊摊手。“……我应该已经说明白了吧?”
曲若伽“刷刷”做着笔记。
孟余继续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公司的年轻女员工?”
季颜吸了口气,语速逐渐减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们公司当时在职的女员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