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牵着女孩子的小泥手再回来时,她却远远见到几辆驻岛派出所的警用摩托车光明正大停在门口,成辛以正和一老一少两个身穿警服的陌生男人站在院门外的大石头边互相点烟。王芸杵在其后隔开几步,笑容局促,谨小慎微地摩挲双手,一看到她,便慌忙跑过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实在不好意思啊,美女警官,这……还胆敢麻烦您替我带孩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眼拙了……”语罢,看到吴呦呦手里拎着不少新买的零食和小玩具,王芸的局促又添几分,拉过自家孩子。
“……哎哟这……您看,还叫您破费了……我……对不起哈,给您添麻烦了……这样,您稍等我一下,我给几位警官装点岛上特产,不值钱的,就尝个新鲜哈。”说着,不等方清月回答,她就匆匆抱起孩子转身,一步三回头跑进屋里去了。
接收到略诧异的目光,成辛以毫不避讳地耸耸肩,扫了眼一边矮矮胖胖的年长民警,淡淡解释道。
“穿帮了,托陈所的福。”
但一点儿也没有撒谎被当场戳穿的尴尬之意。
被称作陈所的男人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有点窘。
“嗨,这都怪我了,我不知道成队是想微服出巡,只顾着带人过来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结果你看,还坏了事了,成队可千万别见怪啊。”
成辛以轻哼了一声,露出敷衍的笑,口中喷出白雾。“不会。”
又扬扬手里的粗烟道。
“这烟还不错。”
陈所长粗声粗气地笑起来,一双大手摊开,拍了拍一旁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警。
“这是今早特意让小曾去拿了稍好点儿的烟过来,就怕成队抽不惯。怎么样,抽着还顺口吧?”
成辛以笑笑,淡淡点头不语。于是陈所长的目光转向她,被海边烈日晒出黑斑的蒜头鼻孔张了张。
“哎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方大博士吧?久仰大名啊。”
方清月怔了怔,陈所已经晃晃悠悠冲她走过来了,因为身型矮胖,所以他的走姿像是个滑稽的不倒翁,边走边冲她伸出一只黝黑大手。她眼皮跳了跳,撑起嘴角,伸手握上对方三根粗粗的手指。还没等开口,陈所又道。
“哎,别看我们这里就是个小地方,但对于市刑警队的精英们,那还是满怀崇敬的,早就听说咱市局来了漂亮能干的新法医,我们总想着啥时候能一睹风采呢。”
她收回手,想不出此时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回应,下意识吸进一口二手烟,在社恐心态作祟下默默缩了缩脚,却一不留神让昨晚磕伤的小脚趾在鞋子内侧撞了半下,又听陈所继续道。
“这个,介绍一下啊,我是陈仁立,管着这岛上一亩三分地儿。这位是我们户籍科的曾焕,叫小曾就行。”他拍打着身边另一个年纪较轻的瘦高男人。后者也伸出手。
“方法医您好,我们跟成队早几年见过一回,跟您还是第一次见呢。”
“您好。”她规规矩矩点头、应声、握手。
这位陈仁立所长大约五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油亮,身材敦实,有一副几乎接近正方形的下巴。另一个同来的曾焕警官,目测三十岁左右,短耳国字脸,但嘴唇线条却很柔和,两只眼睛呈倒三角形,但大小不对称,过分夸张的恭维之情从那一单一双的眼皮之间发射出来。两人都是岛上本地人,陈仁立是旗望岛派出所所长,曾焕分管户籍。
驻岛派出所人力极少,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个甚至两个部门,这位曾警官基本能把整座岛的常驻居民人口信息背个滚瓜烂熟,所以被陈所叫过来帮忙。
趁着成辛以和陈所等人边交流边转身向院中走时,同样刚从外面绕回来不久的杨天铭低声跟她解释了一句。
“小田好像和他们这帮人走岔了。不过不应该呀,地图上明明就一条主干车道,这几辆摩托难道是抄什么小路过来的?”
院门口深浅有致的青绿藤条向他们摇晃手臂,方清月望望当地民警的身影。
“那吴文轩呢?”
“喏。”老杨抬抬下巴,指向院中吧台后面隐在阴影里的一个忙碌身影。
“他在干什么?”
“待客。”老杨粗声粗气哼了一声,方清月清晰地嗅到大股烟味,老杨惯抽的烟似乎比成辛以那种牌子的味道呛得多。
“……待客?”她努力忍住不抬手揉鼻子。“我们现在不找他问话么?”
“问呀,但现在搞这么一出,就不只是咱们几个问话了。你看我说啥来着,不靠谱啊不靠谱。这家伙看架势还要给我们倒酒呢,多不像话啊……”
方清月反应了一会儿,回想起昨晚开会时老杨似乎就隐隐表露出对辖区基层派出所同事的不满,她不知道这种态度的来源,这会儿自然不好深问,便只耸耸肩。
果然,等她和老杨最后走过去时,吴文轩已经开始坚持要给几人倒酒了,嘴里还不住说着这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