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头脑越该清醒。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其实只要再等一等,等到死者更进入状态、警惕性更弱的时候,就能大大增加一击毙命的可能性,可凶手没有等……而没有等的原因,是因为……她……”
脑中倏地像是突然有什么被弹了一下,弦弓轻颤发出清脆回响。
“因为她等不到。”
——
成辛以看着她口罩上方亮晶晶的眸子,不自觉摸了摸耳朵,满意地扯了扯嘴角。
“你也说过,瞿洪在四十到四十五岁期间曾经髋骨骨折,时间和市交通队档案里他遇到的一场车祸时间吻合。准确事故时间是十年前的4月26日晚上九点三十三分。”
“你的意思是,那场车祸让他……可是病历档案里没有提……”
“所有需要人来手动填写的资料都可能掺假。目前来看,瞿洪很有可能在那场车祸之后患上勃起障碍一类疾病,但他又是一个在这方面需求很强的人,这样的人,在自己生理上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就很可能通过其他手段,比如用嘴让女人达到GC,从而去获取心理上的病态满足。”
方清月静静听着他的推理,脑海中逐条梳理脉络。很神奇的,这与她下午在吴家老宅的发现所作出的推测不仅并不冲突,反而还隐隐生出了一种相得益彰的秒契。这难道也算是另一种的殊途同归么?她暗暗诧异,无意识搓着自己的指腹,心中确认他们两个的推理指向一致,但却仍旧各有两环是没跟上对方思路的,像各自故意耍心思藏着掖着的秘密武器。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瞿洪的案子跟这栋房子有关?”
“还能为什么,不就因为我是个非常有团队意识的人。”
成辛以摊开手,站起来,慢悠悠朝房间另一端走去。
“我非常清楚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团队协作、什么时候不需要,所以下午到了这儿、在老杨套话的过程中对他们两个的反应产生怀疑之后,我就让队里那几只猴子查了一遍这栋房子的情况,果然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如果假装听不出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她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他没有在讽刺自己了……方清月气鼓鼓瞪着他的背,却发觉他的后颈竟然又开始出现晶莹透亮的汗丝,可怎么会,这会儿空气里明明尽是潮湿气息,深黑色天空笼罩整座岛屿和阴森破落的犯罪现场,隔着萧瑟窗玻璃,甚至能明显接收到夏夜晚风的不耐烦和狂躁,他却依旧像在蒸桑拿。
等会儿忙完一定要让他吃药。她默默想,开口提问。
“老杨……怎么套话的?”
成辛以笑笑,俨然已经开始检查屋中别处,只用背影回答她。
“这么说吧,杨天铭的套话水平和你家老爷子是一个级别的,他正常发挥的时候,我只需要在边上听着看着就够了,精彩得很。等下次带你亲眼见识见识你就知道了。”
“而且就算不刻意套话,姓吴的和曾焕,这两个人的眼神也很不正常,一个在协助你勘查吴家老宅时忍不住往这个方向偷瞄了三次,另一个嘛……”他站在靠墙而立的大衣柜前,抬手试了试柜壁的灰。
“就算是我们多次刻意把话题往这栋房子上引,他都不敢往这儿看一眼,好像看一眼就会变石头似的。不奇怪么?”
“那到底查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这房子该不会被瞿洪偷偷买下来了吧?”
“当然没有,如果在瞿洪名下,我们怎么可能到现在才查到。这栋房子最早的主人是个独居老翁,无儿无女,所以去世之后一直空置,后来有个想做旅游生意的加拿大人来岛上玩,看中了这里,想买但手续麻烦,就找了公司在国内的生意伙伴代持,但刚买后不久两个人就闹掰了,这个加拿大人也回了国。代持的人捧着这么个破房子,官司又打不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转租给了一家十八线开外的小型传媒公司,想着没准儿能遇到好契机盘活,拿来做电影置景。但传媒公司太小没成本,挪不动步子,就这样,颠来倒去转了好几手,但基本都是租下来之后就继续空置,没打理过,最终就落到了目前最新的承租人手里。”
“谁?”
成辛以转过来望着她,又一次露出那种对她心思了如指掌的表情,手机屏幕朝她竖起来,是施言下午发来的调查截图,一份未备案的房屋租赁合同,乙方名字赫然在列。
“就是你心里一直在偷偷摸摸怀疑、却不肯跟我直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