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镇定站起来。
“我去拿睡袋。”
“……呃,我帮你。”
——
男生帐篷里东西不多,但堆得乱糟糟的。成辛以先钻进去,把贺暄的书包睡袋等等一股脑儿丢进了女生帐篷,才敞开门让她进,又接过她的睡袋帮她铺。
空间还挺大的,她站在门边打量一圈。这两个男生都是高个子,所以买的最大号床垫,并排放着,旁边竖着一架贺暄从宿舍带过来的风扇。
反正凌晨四点就要起来看日出,而且还要等到零点给他生日惊喜,她看看表,算了算时间,发现总共也没几个小时可以睡觉,就拿了本打发时间的小说,低头走过去。
帐篷里比外面闷一点,她还捧着他那条毛毯挡腿,所以放好东西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想开风扇。
但第一下没成功。
这架风扇似乎有点旧了,反应迟钝。她又半蹲半跪凑近了些,重复按了几下,却一不小心调出了最大风量。
“呼——”
“……啊……”
人造风又急又大,毫无铺垫扑面而来,带着灰尘四散的味道。她被迷了眼睛,整个人猝不及防向后躲,结果不小心被怀里的毛毯绊了脚,一个趔趄仰面摔坐到了地上,头发吹得乱蓬蓬不说,那条又大又厚的毛毯一时竟也被掀起来,就像长了触手的怪物,整个罩在她身上,缠得乱七八糟。
于是成辛以铺好睡袋一转过来,看到的就是她罕有的狼狈凌乱模样,蹙眉闭眼,蓬松长发糊了满脸,手脚都被裹在毯子里,像条笨乎乎的毛毛虫。
他忍不住低眉笑,想拉她,而她这时正气急败坏要从毯子里挣扎着抬高双臂要爬出来,毛毯上的细粒绒绒起了静电,黏在了衣服上,连带宽大T恤一起被向上扯,不经意间露出里面的小背心。而两个人的动势又恰好双向相遇,他伸出去的手比脑子快,出乎意料迎面触到了一处过分奇异的柔软。
太软了。
软到他足足愣了一瞬,居然一时没意识到那是什么,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亲眼见到她的脸唰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同着耳朵、卧蚕和脖子,仿若日落前铺满天际的醉色晚霞。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也迅速升高温度,手用尽所能达成的最快速度往回收,可大概是两个人反射弧实在太接近了,正赶上她也像只小松鼠一样猛地拉下毯子向另一端躲,但她动作太惊慌,毛毯又太大,就像存了心要惹恼人似的,竟把他那只本想收回的手糊里糊涂跟着裹进了毯子里头。
“……啊!成辛以你故意的!”
亏她上一秒还觉得他守分寸。从方清月的触觉上,只觉得他是自己故意把手贴得离她的胸口更紧了些,气得她直想踢他,可要抬腿就会后移身体重心,毛毯只会裹着两个人一起往后倒,成辛以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及时扯住毯子。
“别动!”
……
恢复理智的成辛以动作很快,屏住呼吸,对付凌乱毛毯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但她并不十分确定抖的是他还是自己——不多时就解开了缠成一团的毯子。
手脚得了解脱,她马上把罪魁祸首丢到了床垫最里边,也顾不上理顺一团乱的头发了,好似个愤怒炸毛的小刺猬,缩在帐篷角落里闷不吭声瞪着他。
成辛以用力绷住表情。
原本对他而言,即便隔着一层衣服,毕竟也是头一回实打实摸到,还是这么意外的情境下,他确实是有点尴尬的。
可那种尴尬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
怎么会这样,他默默把刚做过“坏事”的掌心背到身后……她可是方清月啊,虽然平时呆呆冷冷跟个小尼姑似的……可是……于公,她这几年写过好几篇研究X侵害伤痕鉴定临床形态的学术论文,洋洋洒洒几万字的措辞用语直白精确,专业又坦荡,见不着半点儿姑娘家家的避讳,有时看得他都偷偷脸热;于私,联系方式是她先要的,初吻是她主动的,平时在无人处单独约会时她也常常主动要抱要亲,向来都是大大方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认识她以来,这么朴素又狼狈的害羞是在她脸上出现过最少的表情之一了。
转念想起什么,他去自己书包里拿出个笔记本,撕了张白纸下来。
“方清月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不如……折个纸哄哄你,好不好?”
“……折纸?”
她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一头雾水,但胸口还残留着刚才温暖手掌的热度,醒目得不可置信,根本也没心思去细问。其实让她反应过大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被意外摸胸——她能隐隐意识到一点。真正原因是当他的手被紧紧束进毯子里、连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挤出去那一瞬间、从她的尾椎骨倏然升起的感觉,那种连同所有脚趾头都骤地发麻的隐晦感觉。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发觉自己并不反感这种陌生的身体变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不愿意承认的……
恼羞成怒原来是这种心情,她总算实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