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啊!”
……
方清月困得紧,头靠车窗拄着胳膊,想打个盹儿。公交司机冲后头喊了声,说要去方便下,就熄火下了车。她百无聊赖,合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车外嘈杂的动静。
接下来是一道陌生懒散的年轻男声,跟徐阳的大嗓门比起来,显得沙哑低沉不少,但语气很冲,估计就是贺暄刚刚提到的那个“发小”了。
“叫个屁,走不走?”
“成哥你这一脸没睡醒是啥情况?熬夜打游戏了?”
“又看小说了吧你,这次看到几点?”是贺暄的声音。
“天亮。”那个年轻男声懒洋洋道。
徐阳又咋呼起来。
“我靠!成哥你是不是看黄书了?搞到天亮?难怪累成这样,你身体扛得住吗?哈哈哈哈……”
几个男同学哄笑起来。
“草,滚!”听声音那个男生像是踹了他们一脚。
“谁他妈跟你一样天天看黄书,也不嫌腻歪。”
“那是啥小说啊,还至于看到天亮?”
打火机的声音传来,估计这群人私下都是烟酒不忌。
“挪威人写的小说。”
成辛以叼着烟随意哼了一句。
“……挪威?《挪威的森林》?草,那不就是小黄书嘛!”
被称作“汪大傻”的汪翔又开始叫唤。
成辛以万分嫌弃地骂了一句。
“你他妈文盲吧你,那是日本人写的。”
“……啊?是吗?”
……
司机回到驾驶座,发动机声响起之前方清月正好听到最后这两句,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不禁抿着嘴,下意识向窗外扫了一眼。
骆曦曦已经站到网吧门口阴凉处躲太阳了,正甜甜笑着望向几个男生这边。汪翔、徐阳和贺暄几个人还围在门口吞云吐雾,唯一一个她没见过的男生背对着她站在公交车旁边,黑色T恤,个子很高,宽肩窄腰。
那个年代奇异地流行一种半长不长的非主流斜刘海发型,她班上其他男生几乎无一例外,傻得不行。但这个男生的头发却与众不同剪得很短,在这个初夏时节的晴朗早晨,显得比其他人清爽不少,颈后小麦色皮肤被阳光晒得发亮,左手也夹着一支烟,缕缕白气正从他前方升起来。
挪威人写的小说,难道是她喜欢的那个惊悚悬疑作家?
车子开始向前驶去,方清月没再多想,转过头,用书包垫在窗玻璃上挡太阳,合眸继续打盹儿。
命运戏弄人。
成辛以当然不会知道,但凡那天他再早到几秒钟,甚至转过路口后再早几秒钟抬头向前方看,就可以提前一个月见到做梦都想找到的人,而就在他怼骂汪大傻和徐阳的同时,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坐在他身后不足一米距离的公交车上,甚至还打量了几秒他的后脑勺。
可那时候的他们两个偏偏就是得如此戏剧性地擦肩而过。
甚至有一瞬间,他仿佛受某种无形力量驱使,莫名其妙地,也漫无目的向后看了一眼,但那时方清月的书包已经挡在了两人中间的车窗上。
于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又转回去继续跟那帮男生骂骂咧咧。
直到进了网吧二楼,贺暄才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哎,刚才应该直接把月姐的照片先给她的,忘了。”
骆曦曦在吧台前等奶茶,转头道。
“明天去学校再给呗,急什么。”
“也行。”
成辛以点了杯冰美式,靠在吧台又打了几个哈欠,眼睛再睁开时,贺暄已经窜到面前,手里嘚瑟地甩着毕业照。
“老成,你看我毕业照拍得好看吧,帅不帅!”
“拿走。”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困得不行,烦躁极了。
“啧,你看一眼嘛!我拍得真可帅了!”
成辛以烦得不行,又骂了一句,接过咖啡,随意瞄了一眼那张毕业照。
下一秒,他困倦晕眩的脑子里突然响起“咯噔”一声。
他猛地一把夺过照片。
“这……是你们班毕业照?”
“废话,老子亲自来取的,难道还是你们班的?怎么样,帅不帅!”
……
成辛以张大嘴巴,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不可置信地抬头瞪贺暄,又重重揉了几下眼睛,重新去看那张长方形的大合照。
没错,就是她。
细长眼角、白皙面庞、纤长脖颈,小得像块玉一般的下巴,还有那种一板一眼的严肃神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被施了魔法的动图,轻声向他确认自己是不是又挡到了他的路,然后抱着他要买的书,冷冷淡淡走到书架边上给他让路……
没错,就是她,他朝思暮想了两年多的那张脸,此时此刻就平静疏淡地在一排女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