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前前后后好几个案子堆在一块儿忙活,没完没了的,昨天又不知道凌晨几点才睡的,早上见他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
他指指成辛以的办公室,粗声粗气哼道。
“下午不是让所有人回去歇着么,结果他根本没打算走,后来老齐过来说话,见他脸色实在不行,好像还嚷嚷他什么……‘又烧起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最后是老齐发火了把他生生逼回去的。嘿,老齐这家伙,倒难得有一回能硬气过他,真稀罕。”
后半段话方清月并没听进去,她只听到那句——
“又烧起来了?”
她下意识喃喃重复。
“昂,我没看,反正老齐说他额头烫的。”
……怎么会这样,不是退烧了么。她默默捏紧手机,还没来得及再细问,杨天铭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哎,糟了,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有事儿找他。炸厕所那几个熊学生,上午少管部门那边来文件了,得他签字。那帮人啊,烦死了,催命似的,刚还跟那儿催我呢,也不知到底在急个啥。”
他边说边抬腿往办公区走,冲她喊。
“方法医,你是不是要找他?”
方清月下意识点点头,随即才发现杨天铭并没回头看,又想应,但后者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背对着她继续道。
“要不麻烦你,帮我带过去吧?让他签个字,然后你帮忙拍个照给我就行,行不?”
“……我……”
她看了眼杨天铭莫名眼熟的宽阔后脑勺和短到几乎只剩下毛囊的头发,结巴了一下。
老杨又道。
“麻烦你了,我这儿一堆事,今天实在腾不出空来。正好,言子送他回家的,估计这会儿还没往回走,老齐让那小子盯着他吃完药睡下才能走的,也辛苦你再帮他看看,老发烧到底是啥毛病,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对了,我这儿有把他家的备用钥匙,不好意思,麻烦你方法医,行不?”
说话间,杨天铭已经走回桌上拿了份材料又走回了她面前。
“施言送他回家?”
她瞪大眼睛,感觉心像被狠狠捏了一下。
以成辛以的脾气,得难受到什么程度,才会同意让手下人送他回家。她脑中一瞬闪过暴雨子夜那张惨白的脸和吐过血的青色嘴角,只觉得泪意再次不可抑制地上涌。
“我把地址发给你啊,很近的,他家就在隔壁街,走路就几分钟。谢谢啦。”
“好……”
“发你微信了啊。”
“……嗯……谢谢。”
杨天铭看了看她,憨憨笑笑没说话,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反过来跟他道谢。
——
——
是警队以东的一个高层小区,步行只几百米距离。方清月按杨天铭发过来的地址逐排找到楼栋号,仰头往楼顶看了一眼,感觉有点眩晕。
但心脏悬空不是因为眩晕,她没再多想,直奔进楼。
地址上写的是16楼,直到走出电梯、认准门牌号开始小声敲门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其实可以先打个电话给施言的。万一他刚睡着呢,她敲门岂不是又吵醒他了……小声敲过几次,她又把耳朵贴在锃黑门板上——什么都听不到,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犯傻,终究还是用杨天铭给的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尝试开门。
锁眼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细微到甚至不足以唤醒声控感应灯。
门板无声开合,室内一片漆黑肃静,伸手不见五指。她满目茫黑,小心翼翼,摸索着踏进去一步。
太黑了。室外明明还是落日夕照,这里却仿佛已经进入了永夜,没有一丝光亮。目所能及大概是客厅,但空荡荡的,看起来是接近毛坯般的白色墙体,黑漆漆的大理石地板,甚至没有任何疑似家具一类物体的影子。
她低下头,摸黑在玄关处分辨,连一双鞋都没有。
又闭上眼,仔细嗅,能隐约嗅出空气中一丝水蒸气氤氲的味道,以及很淡很淡的,成辛以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
但没有药味、没有烟火味,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他真的住在这里吗?可这明明根本就像是个简装交付的半毛坯房。
那他和施言又在哪里呢?
他也许在卧室睡觉?但卧室在哪个方向?施言又在哪里呢?浓郁黑幕难分难辩,连一丝光都没有,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但施言应该还没走吧,从警队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施言送完他之后返回队里,她应该会在路上碰到的。
“……施言?”
她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人应。
这房子里根本不像有人。
她心里没底,智商欠费,冒出的只有坏的可能性,完全察觉不出奇怪,更没办法朝好的方向去想。她脑中浮现的猜测是——难道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