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台讲明了情况后,众人很快跟着大厦的管家上了楼。
本来上来前阿仪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进屋后看到蜷缩在客厅里的谢安,她还是慌了神。
人在浴室。
田鑫强周良率先跑进去,后面跟着管家。
两个男人进去后,没有说话,直到后面那个管家进去后,一声尖叫传出。
阿仪听到动静,僵硬地站在客厅转过身,看着浴室门口。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上前。
察觉到阿仪准备进来了,周良瞬间走到浴室门口,遮住她。
阿仪抬头看周良。她双眼猩红,身体微微颤抖。
“别进去。”周良看着她的眼睛说。
这次,她依旧没听他的。
阿仪低下头,穿过男人,走了进去。
浴室里,墙壁、洗手池、地砖,通体纯白;一切都很干净,纯洁。
而女人此时正躺在放满冰块的浴缸里,一只手腕被田鑫强用毛巾死死按住。浴缸里,瓷砖上,鲜红的血液静静流淌在一片白色之上,刺痛阿仪的双眼。
管家正在一旁紧张的拨打120,阿仪从刺激中回过神,她慢慢走到浴缸前,蹲下身。
她的视线落在女人早已苍白的嘴唇上;干燥,起皮。
女人的脸很美,高鼻梁,卷睫毛。独属她的那一份漂亮。阿仪在自己脑海里搜索,她认为女人跟姚芸一样,从她们紧抿的嘴唇中,她能感觉到坚韧。
转过头,阿仪看着浴缸旁站着的女人。
她没有表情,跟躺在浴缸里的她一样。
看着她,阿仪逐渐脑袋眩晕。
眼前闪过一瞬黑暗后,阿仪倒在了浴室里。失去意识前,她听见了周良和田鑫强呼喊她的声音。
***
这里离附近的三甲医院很近,救护车很快赶了过来。
众人抬着担架进屋的时候,才发现浴室里躺了两个女人。
***
跟着女人被送进医院的还有阿仪,女人被送进急诊抢救,阿仪则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打吊针。
医院里从来不缺人,自从刚才在救护车里被大家着急的声音吵醒后,阿仪一直保持清醒到现在。
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面前拿着病历单来往的人群。
拥挤,喧闹,人来人往。这是阿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进医院。
她忘了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有没有进过医院,她希望没有。
此刻,现在她的眼里,一切都是黑白的。
听着嘈杂的人声,阿仪望着面前黑白的景象,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在她固有印象里,医院是满墙白色,肃静,不可触碰的。可当她真正坐到这里来;麻木的人群,止不住的欢笑和哭泣声,各处大排长龙的窗口;这里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犹如没有感情的菜市场。
阿仪眨眨眼,定睛看向对面的显示屏;
一面硕大的时钟高高悬在那之上。
时钟上,秒针正一刻刻流动;
随着秒针的转动,瞬间,一切仿佛都被时间的流动打上颜色。在黑白的医院中,单调的颜色被针尖一次次戳破;黄色粉色蓝色……各种颜色的染料从墙边溢出,染彩整个大厅,染彩医院里的每一个人。
阿仪抬起手,看着逐渐恢复血色的手掌,看着面前逐渐多彩的人群;喧闹的人群声不再刺耳,透过他们的话语,阿仪能听出他们的喜悦,悲伤,祈祷。
阿仪又闭上了眼。这次她紧握脖子上的项链,靠在身后冰沁的瓷砖上,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周良转过头看着旁边静静闭上眼的阿仪,又看了眼对面的时钟,没有说话。
从在公交车上接到田鑫强的电话到现在,他好像一直没怎么开口。
他能呆在这的时间不多,天一黑他就要离开,这个时候他只想安静陪在她的身边,等她自己经历并接受一切。
接受人是情绪复杂的矛盾体,死亡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接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他们的死亡时,一次又一次的宽慰自己,再平静对待。
因为死亡对他们来说,有时候不是件难过事;所以对她来说,也并不总是折磨。
田鑫强刚从楼下交完钱上来,看阿仪闭着眼坐在凳子上,他没有叫醒她。
拿着单据,他坐在周良旁边,与阿仪中间隔了一个位。
“她没事吧?”阿仪闭着眼问。
田鑫强没有转过头看她,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回答道:“还在抢救。”
刚刚他在楼下的时候,报了警。警察没带来好消息;女人没有其他家人,户口本上,除了她那还未来得及销户的老公,就只剩她。
听到男人的话,阿仪睁开眼,看向旁边楼梯口处。一男一女站在那说了很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