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释去北境时脚步匆匆,回程时,亦是紧赶慢赶。
回到慈恩寺后,他没有忙着去洗掉一身灰尘,而是先去小佛堂面见了自己师傅。
小佛堂禅房内,慧远盘腿坐着,仍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明释看着自己师傅,低声将在北境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慧远看着明释,辽阔无垠的北境并没有叫自己徒儿放下一切,他眉间郁郁寡欢,依旧被心魔缠得喘不过气来。
明释讲完一切,也是定定的看着自己师傅。
慧远问道:“一路回来,徒儿可疲累?”
明释摇头,习武之人,不过是骑着马急奔,这又有何劳累的。
慧远这才又开口说道:“既不疲累,那就再出一趟远门吧。”
明释应了一声,低声询问要去何处,要办何事?
慧远定定的看着明释,微微一笑道:“去苗疆,见你心中所念之人!”
明释一愣,随即双眼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师傅。
慧远喟叹一声,道:“你幼时刚记事时,为师便一直与你说,修行顺应自然,万万不可逆心而为。”
明释喉结上下滚动,好半天后才哑声道:“可是师兄……”
慧远缓缓摇头:“明觉是明觉,你是你,本就不是同一人,为何要一概而论。”
明释:“……”
慧远又道:“徒儿你可知,解铃还须系铃人!”
明释沉默。
慧远又一笑,道:“顺应本心,去见她吧,记住,为师在寺中等你一年,不管见到与否,见到后有何打算,也需得先回寺中见过为师。”
明释深吸一口气,弯腰磕头道:“师傅放心,弟子定会回来的。”
“非是故意拘着你不让你走,只是你身世,唉……”慧远叹息一声,“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先回到寺里来。”
明释抿唇一笑,轻声道:“弟子会回来的。”
慧远回以一笑,又从袖口暗袋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蔗糖,伸手递给他,“这是觉悟看为师嘴苦,偷偷拿来给为师的,给你,拿去路上含着甜甜嘴。”
明释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来,嘴里又道了一声谢谢师傅。
慧远笑眯眯摆摆手:“不留你了,你若是累得慌,那便歇上一夜再走,若是不累,那便随你了,走时不必来告知为师,回来时来见为师就是。”
明释弯腰磕了个头,抓着那块蔗糖回到了自己禅房里。
一年前去北境时他没有任何东西需要带走,所以只收拾了两套衣裳就出发了,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有些东西要带去苗疆,最好能物归原主。
明释从一个隐蔽的暗柜里取出一只不大的木箱子,从里头拿出一个银质的恶鬼面具,一件华丽精美的女子外衣,一支水头不错碧绿玉簪,最后还有一个肚子圆圆的小瓷瓶,里面是早已溶在一滩的糖豆。
将这些物品仔细的单独放好,明释又给自己收拾了两身换洗衣裳,这才拎着简单的行李,牵着马,大步流星的下了山。
明释人走的利索,所以并不知道,在他刚刚下山后,有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他师傅的小佛堂了。
慧远看着来人,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真是稀客,也不知老衲这慈恩寺的山头,今日刮的是什么风! ”
来人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在慧远身侧坐了下来,“确实是稀客,老夫已有二十余年不曾来过慈恩寺了。”
慧远不搭腔,只是静静的打量面前的不速之客。
来人一头白发,年岁已经老了,可双目炯炯有神,那浑身的精气神却让他宛若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年轻男子。
那人对于慧远的注视毫不在意,自顾自的斟茶自饮,怡然自得的好似坐在自己家中一样。
“你我也不必废话了,”慧远看了一会后,淡淡出声,“你便直说吧,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紧要之事,”那人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不过老夫闲来无事时,突然想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余年,距离大师你与天下人所做的二十五年之约,也只有区区两年了,想着大师年迈忘性大,便特意来提醒一二。”
“施主多虑了,老衲虽年迈了,可还没有糊涂到那等地步,”慧远垂下眸子,开口赶人,“老衲要为佛祖诵经了,就不留施主了。”
来人不走,接着道:“方才老夫进山,正巧遇到你那个徒儿,他提着行囊牵着马匹,这是又要出远门了?”
慧远睁开眼睛,不得不把目光又落到那人身上。
来人一笑,赞道:“大师果真是好心性,都火烧眉毛了,还敢放你那徒弟出门去,啧啧,也不说将他关在寺内仔细锁好,你难道不怕他神智失常,出手祸害百姓吗?”
慧远脸上不见怒色,仍旧是平静如水,“施主,老衲徒儿今年刚满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