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跋涉,我们终于在日落之前越过塔格尔沙丘,到达了匈奴皇庭——阿尔拜。
我站在沙丘之上,落日余晖下的皇城泛着闪耀的金光。
单于归位,皇庭中的百姓夹道相迎,彩带纱巾满城飞扬。我骑着马,蒙着面,跟在可里呼邪身后。
许多的百姓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这里的人,除了参与商贸与战争,几乎再也见不到外人。
皇宫的大门大开,大殿庄严肃穆,图腾雕像从地板延伸到屋顶,青铜落地烛台上闪着几点微弱的光。几位蒙着金丝蕾边面纱、头戴金玲额饰、身着丝绸华服的女子恭敬地站在六神柱的左侧,一见到可里呼邪便忙上前迎接。
为首的女子身着绿裳,头戴朱雀金冠,热泪盈眶地捧着可里呼邪的脸,“万能的神啊,我终于将您盼回来了!”
可里呼邪握住了她的手,挤出了一抹笑,轻轻地将她的手拨下。
“久等了。”
听内侍说,这位年轻女子是匈奴王后,可达部落的公主,阿米娅。
除了正妻,他还有许多的宫妃侍妾。
那些女人们一拥而上,表达着对她们远去而归的丈夫的思念。
我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我想等的人,恐怕永远也见不到了。
在侍者的指引下,我绕到了皇宫背后的庭院。
我坐在庭院的回廊中,烛光将这里映照得如同白日。绿葱葱的多肉植物与仙人掌布满了院中,院子的西南角,还种了一颗胡杨树。没想到荒凉的大漠中也能有如此美丽的景象。
“清雪!”
可里呼邪站在回廊尽头,兴奋地冲我招手。一看便知他是跑来的,撑着墙壁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我一转过头看他,他便又笑着向我跑来。
“我找了你好久,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里来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突然想看看自然风光,本来想着去宫外的,没想到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带你出去骑马。”他的眼中闪着光,期待而兴奋。
我笑他开心地像个孩子,把正事都给忘了,“明天我想见见我们被关押的那两个人。”
他像是被拉回现实,眼神瞬间变得落寞,脸颊带动着嘴角笑了一下,“哦,对啊,我差点忘了。”
我们并肩坐着,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天上的星星闪着眼睛,如同破碎的太阳,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天空。
“你看那里,”我指着北边天空中那颗不动的明亮的星,“在我小的时候,爹爹告诉我,那颗星星永远都会守在那里,每当我找不到方向时,便会抬头看看它。”
这样绚烂的星空,自我父母离世,离开漠北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了。
“好美的星光。”他也这样感叹道。
可里呼邪替我安排了一间宫内的卧房。房中与大殿不同,窗户明亮通透,躺在榻上便能看到窗外的星星。
次日清晨,我被朝阳刺开了双眼。多曼领着我到了皇庭的地牢中,这里干燥阴冷,关的几乎都是外族人。
他打开了一扇牢门,里面坐着两个汉人,均是蓬头垢面。落锁的一瞬间,其中一人像是受惊的小鹿,连忙钻到另一个人的身后。
我走了进去,那个护着他的人抬头望着我,用不确定地语气疑问道,“清雪姐?”
他身上有多处鞭痕,嘴角满是死皮,面颊皮肤干燥皲裂,一双手满是裂纹。
即便如此,我依旧认得出来,他便是客栈的伙计朝夕。在三城之战时,便是他在城外接应我。
我蹲下身,抚着他的脸,泪水不经意地沿着脸颊滴落,笑着道,“是我,我来了。”
他无助地拥抱着我,声泪俱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的胸腔前后猛烈地起伏着,这些天的恐惧和委屈一涌而出。
想也知道,匈奴人怎么可能会善待汉人。
我请求多曼将他们先放出来,我想先给他们治伤,让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吃饱饭喝足水之后再启程回去。
他嘲讽地笑着我,“姑娘,是叫符姑娘吧?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你住在我们的房子里,吃着我们的粮食和水,我们凭什么还要帮你照料囚犯?”
他将我怼的哑口无言。的确,我能见到他们,还是全凭着当年和可里呼邪的交情,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能和他们交换的。
我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风满楼虽然被打压却也并不缺钱,即刻启程虽然颠簸辛苦,但一路上的物资花费应当是不成问题,“那现在就放了他们,我当初跟你们单于说好的。”
他眼神一转,盯着地面,面露凶色,“当初是当初,现在不一样了。”
“你什么意思。”我冷声道。
“我们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得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