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她的头发。但今天出门看展,林之舟戴了顶渔夫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她上半张脸。于是梁琢隔着帽子,轻轻揉了下她的头。
林之舟垂下眼睫沉默地摇头,心中自嘲,要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母亲走了,梁琢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像是最可靠的兄长、最信任的朋友、最亲密的爱人。林之舟能抛下华国的一切,却惟独舍不得离开他。
她思索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阿琢,你有没有很难办,但又不得不办的事?”
梁琢望着她,仿佛想看透她的烦恼。他点头:“有啊,”还不少。
“那你怎么办呢?”林之舟盯着他的眼睛追问。
梁琢想了一会儿,耸耸肩,回答得既冷酷又清醒:“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林之舟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如今已经是八月底了。上周末林之舟的最后一部戏杀青,她回到观澜湖休整了几日。今天梁琢特意调开工作日的行程,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带她来看如音美术馆新举办的印象派画展。
林之舟现在看展,只能选在工作日人少的时候。她还久违地穿了一身在淘贝上买的T恤牛仔裤,戴着渔夫帽,只露出漂亮的下颌线,看上去就像个高挑的女大学生。
如音美术馆正与国外的多家美术馆合作举办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印象主义艺术特展,联合展出了包括毕沙罗、莫奈、德加、雷诺阿在内的多位印象派巨匠的珍贵画作。
展览在新馆举行,已进行了一个月。如今观展高峰已经过去,工作日里来看展的人三三两两。
他们看过雷诺阿的《入浴者》《爱丽丝·瓦莉耶像》,欣赏过德加画的芭蕾舞者,转入另一间展厅,迎面便是莫奈的名作《睡莲》。
林之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能近距离观赏这样的艺术品着实令人震撼。
这是一幅全长近13米、高2米的巨作,占据了整整三面墙。摇曳的湖水、荡漾的水草、一簇簇盛开的睡莲,还有那百年前的天光云霭,投在这一方池水中,光影变幻、瑰丽莫测。
她戴上耳机,点开美术馆的电子导览,一边听着这幅作品的详细介绍,一边静静欣赏这宛如诗篇一般既宏大又唯美的杰作。
“这幅《睡莲》,又名《百子莲》(The Agapanthus Triptych),是克劳德·莫奈晚期的作品。原本为一幅三联组画,由莫奈于1915年至1926年创作完成。莫奈去世后,该作品一直保存在他的画室中。直到1956年,这幅宏篇巨作被分为左、中、右三幅,分别被美国的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和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收藏。此前,这三幅画曾在美国合体,但在华国完整展出还是第一次。
“1956年,莫奈去世后第30年的秋天,美国最古老、最负盛名的纽约诺德勒画廊举办了展览“克劳德·莫奈:睡莲、水景观”,首次在美国展出了莫奈的这幅三联组画,引起了巨大轰动。
“在这幅《睡莲》组画中,莫奈大量使用原色,笔法自由灵动,用色鲜明率性。晚年的莫奈视力每况愈下,白内障几乎使他失明,他只得凭借颜料管上的标字来区别颜色。但他仍然坚持作画,甚至更加致力于巨幅睡莲的创作。
“莫奈晚年对色彩的研究、对光影的运用已臻化境。无边无际的湖面上,一簇簇盛开的睡莲漂荡其间,摇曳的水草将湖水映成绿色,天空和云朵的倒影又晕染出一片紫蓝。波光浮动间,如真似幻。参观者驻足画旁,就仿佛正泛舟于湖上,置身于这梦境般的池塘中央,与花香、流水、天光、云影共徘徊。
“1893年,莫奈在他位于诺曼底吉□□的房产附近,购买了一块带池塘的土地,并修建了一座美丽的睡莲池,从此睡莲这一主题贯穿了他的后半生。莫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描绘这座他钟爱的水上花园,观察其在不同季节、不同天气以及每天的不同时间下,光与色的瑰丽变幻。
“他经常凌晨3点就起床,一连几个小时坐在睡莲池畔。从清晨到落日,池塘中开放的睡莲呈现出不同的姿态,而他就在那明灭不定的日光下,捕捉那稍纵即逝的光影瞬间。
“莫奈说过,我要画出一片没有边际的水,有云影,有睡莲,还有无所不在的光在流动。光便是莫奈的信仰,他用画笔留住了刹那的光影,使瞬间成为永恒。如今时隔百年我们再看到这幅画,仍能透过画作回到百年前的那个午后。幽静的池塘边,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天空中云朵飘过,睡莲安静地开着,在湖面轻轻漂荡。。。”
林之舟着迷地看着这幅画,眼神似乎也泛起了粼粼波光。她也能像莫奈一样将挚爱留在心底,使瞬间成为永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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