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守门人有多少怜悯心,不过是沈九微在离开特意交代过给他们送水送药,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安排呢。不过是多句话的事。
那汉子听了守门人的话果然停下来脚步,没有用他那钵大的拳头砸吕思归的头。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便气哼哼地捡起那只腿又拖了起来。
吕思归亲眼见着两人将吕父拖走阻拦不了,木门再次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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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这批新截获的运粮车,及确定如何分配花了四、五日,等沈九微抽出精力来关注后山那片改山田后才想起这次的十几个添头来。
夏日浅眠,天光微亮沈九微醒了。
大敞的窗门透不进一丝清风,空气似是凝滞般不再流动,只要稍微恢复意识便再难入睡。入夏以来,沈九微比往常还早起了半个时辰,每日寅时中便起来了。
山上多林多阴,气温相比平原要低上些许,仍旧让人耐不住热,除了像宋盛安这种睡梦中哼唧几声有人给打扇的娇惯孩子,便是最懒的懒汉也热到睡不到天明。
天幕星子灿烂,室外并不灰暗。沈九微洗漱一番便出了家门。沈翠被宋盛安绊住,她暂时也没有食欲,趁着一日中最凉爽的时候出来走走。
这两三年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山寨倒是被经营得不错。背靠七座大山,他们吃的很是不缺,除了山下劫道,也会去山上猎些野味,采些山珍,因此也养下了好些孩子。
此时在山寨内走动的人并不多,甚至山寨几次修葺和扩建的缘故,只需将寨口守稳,一般人轻易闯不进来。故而除了山寨口方向远远几点星火,山寨内显得安静而空荡。
沈九微漫无目的地在山寨内走动,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中闷闷的,总有哪里不得劲。这种感觉不是突然产生的,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段时日了。
“九娘?”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沈九微的心思拉回了现实。
她抬头,才惊觉晨曦已现,而面前正站着一位高大的男人。
“冯梁。”沈九微将视线向后移动一瞬又转回看着他,疑惑地道。“怎么是你在值夜?”
已经成为大头目的冯梁是无需去山寨口值夜的,所以沈九微才有此疑问。
“天热睡不着,家里也无事,便过来了。倒是你,怎么这个时辰在外?”冯梁道。
“都一样,热得睡不下了,出来走走,现在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想来盛安也该起了,沈九微打算回家。
“我正要回家,一起走吧。”看出了沈九微的想法,冯梁提议。
“那走吧。”沈九微点头。两家相聚不远,倒是可以同路。
当年没有选柳东行的宅子,但她家四周都是关系极铁的童年小伙伴。比起孤立毫无人气的大宅子,她更喜欢如今这般和众人呆在一起的感觉,想到这个沈九微得意了起来。
冯梁注意到沈九微眉眼带笑,心情也莫名好起来。
虽说如今都成家做了爹娘,到底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两人一路并不拘谨,拣些山寨内的事说了说,很快就到家门口了。
停下脚步,沈九微纠结了片刻,想到彭三娘那深陷痛苦迷茫无法自拔的模样,终究还是多嘴道。“女人是想要自家男人体贴关心的。”
话刚说完,沈九微发现冯梁整个人都绷紧了。他抿着嘴,目光黑沉地看着她,随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望着冯梁远去的背影,沈九微猛地拍头,叹了口气自言道。“哎呀,就知道不该多嘴,冯梁那种性格,不好当面发作我,只怕会恼上三娘。”
她不由得带入自家,若是宋明峻敢把他们夫妻间的事和外人说,无论是谁,她都会抽死他的。冯梁不会动手打三娘吧?应该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她将脑中的暴力画面甩开,转身大步跨进家门。
盛安已起床,光着小膀子在院子里练武。手中挥舞着那把与他差不多等高四尺长刀虎虎生风。刀是他师父诸行用木料给他削的,怕他年纪小控制不住自己伤人伤己,真正的铁器要等他成年后在打一把好的给他。
沈九微从一旁小心绕过去,见沈翠已经快将朝食做好了,便走了进去。一股灼热的气浪扑来,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姐,灶边热,你别进来了。我做好了送出来。”沈翠擦去额上冒出的大颗汗珠,冲着门口的沈九微道。
三年前沈九微认下小翠当义妹,是正式拜过关公摆过席的。小翠也冠了沈家的姓,甚至还去沈九微老爹坟山磕了头,从此就是沈九微名正言顺的姊妹沈翠了。
“哪那么娇气。”沈九微略有些不好意思,几步走了进来。自从有了沈翠她几乎再没下过厨,便是十分手艺也剩不下一分来。自家也越发懒惰,便是沈翠一时走不开也懒怠动手,等着投喂,实在是没脸在这上头矫情,她也不是那矫情的性子。
朝食端上桌,宋盛安的晨练也结束了,挂着一条干毛巾在一旁擦拭。宋明峻姗姗从房间内出来,瞟了一眼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