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意看向他,随后又收敛了目光轻声道。“孩子,人的某些经历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和想法,但只要那人待你如常,你也没有从那人身上感受到对你的恶意,就试着去理解他,至少不要因他的些许改变而排斥他或对此心存介怀。”
“我明白了。吕夫子从来待我很好,我也会如同以往般敬爱吕夫子的。只是,溪月姐姐那么好的人,真的没了吗?”宋盛安明白了沈九微的意思,又忍不住问了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他对于吕家另外两人死的真相仍旧不太相信,那么好的人怎么才和他们分开一段日子就没有了呢。
宋盛安有这么大了,加上山寨也没那么多忌讳,沈九微便将吕溪月和吕姑母的遭遇简单地和他说了,并交代道。“这些事都过去了,不要再在吕夫子面前提及这些,他以后应当都会留在我们山寨了。他是有大智慧的人,以后你如同曾经那般多向他请教。你是他的学生,他不会拒绝的。还有,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多和他相处,总归是能学到些什么的。”
“孩儿明白了。”宋盛安认真地点头。
宋盛安离开口,手边的账册沈九微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手里的是沈翠和宋盛安从山寨带过来的库房账本,前些日子安顿家人和头领的家眷,众人相邀欢庆,加上对两人能力的信任,她没有急着查看山寨的情况。
此时送走了前来议事头领们才想起放了好些时日的账本,正翻看起来。被宋盛安这么一问,沈九微心中不由得转到了吕思归身上。觉得他身上有变化的又岂止只有宋盛安一人,她也觉得他与曾经在自家脑中的印象大相径庭了。
不是说吕思归的外貌和其他表象特称有变化,或许刚来的时候他身心俱伤,看起来形销骨立,羸弱惨白。但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他外貌已恢复了往日七八成风采,只是气质上的变化让熟悉他的人不能忽视。
沈九微以为他会需要很久的时日才能从妹妹和姑母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但除了刚回府城的头几日他还有些消沉外,后面已渐渐恢复如常,不过是比以往稍显沉默些罢了。
沈九微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派人在生活上照顾他,给他独处的空间,少让人去打扰到他,只要保证自家安全,想去哪都随他。据服侍他的人道,他多数时候都是独自待在房间的,只近几日才开始出门,也多只在街上走走。
实话说,听到吕思归终于肯出门后沈九微着实松了一口气。至于他想干嘛,都随他去。总归肯出去走走,便不会一个人憋坏了。他有山寨没有的坚持,她不好总是单独去寻他,而他虽然一向表现得随和,却始终和山寨中其他人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其他人尊敬他的学问,感激他对寨子里孩子们的教导,却也不会多和他亲近。不是不愿意,而是做不到。
唉,过段时日再说吧,山寨的事她也有很多想向他请教的。别看他们这次占领了府城,朝廷又暂时按兵不动给了他们短暂喘息的机会,与其他盲目乐观的头领不同,沈九微一直有深深的忧虑。
之前能打下几座县城有许多因素,他们山寨出其不意,官僚混乱腐/败激起民怨,多少还有些机缘巧合的幸运成分在。当时沈九微心底深处便有些许不安,不过那是众人都被胜利的表象所迷惑,她也和他头领那般觉得山寨实力不俗,可以如同其他几州的势力那般与朝廷掰腕子。
不提之前打下的地盘又被朝廷派兵抢回去的那次,便是这次的府城之战,几乎是以一对一的消耗,险胜了何威等人。山寨出身寨兵损失了大部分,头领们也先后战死了十几个。在如今山寨繁盛的表象下,沈九微面临着外部初春朝廷即将派来的镇压大军,以及寨兵折损及新旧势力更替的内患。
趁着这段时日大部分头领都齐聚府城,沈九微寻来山寨元老头领们商议了几次,结果都不尽如她意。因着近今次的胜利,大部分头领对初春朝廷可能到来的军队都不太在意,既来则战,他们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至于寨兵不足的问题则更好解决,可以从投奔的人及山寨目前掌控的乡县内招募,甚至有人提出将原山寨的人都提拔成小头领,不再作为底层寨兵使用。而空缺出来的大头领位置,自然是由自家人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