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时看起来乱糟糟的,军民的神情带着惶恐不安,却没有被十万朝廷大军围困的绝望。为了这一刻,他们已被新县令组织排演过多次,或许偶尔会出现乱子,总体上都已能按照新官府的要求动作了。
轰隆隆一阵车轮声,街道上来回奔波,协助寨兵运送守城工具的百姓都自行避开了那辆排满木桶,散发出极其难闻气味的车子。
“王老三运这个干甚?”一个脸部瘦削,颧骨高耸的男人在推车靠近的时候避开在一边,用手肘捅了捅他身旁的人问道。
那人被高颧骨肘尖碰了一下,快速移开身体,因双手提着东西不能捂住口鼻,憋了一会气,等到脸色涨成猪肝色后才不得不换气。分明那辆车已推远一段距离,那股难闻的气味仍旧浓烈到让他几欲呕吐。
压下不适感,那人才没好气地横了高颧骨一眼,瓮声瓮气地说话,显然是将他闭气破功的事怪在了高颧骨身上。“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向城外倾倒啦。”
高颧骨瘪瘪嘴,显然不满那人迁怒的态度,他没有再说话,很快停下脚步的他们都被街道上巡视监督的寨兵催促继续上路。
有备而来的朝廷军队带来的攻城器具十分齐全,投石车、冲车、床弩、云梯等都被从军队后方推到了城下,排成阵列。
阵列中一个偏将纵马而出,在距离城墙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城内外。“我等是朝廷的天兵,今次过来灭剿丹明山匪众,若是城内百姓将城门打开迎我们军兵入城,我们将军承诺绝不侵犯无故百姓一丝一毫。若是你们同山匪同流合污拒不打开城门,待到十万军马冲入城中,将视你们与山匪同罪。给你们一刻钟考虑,一刻钟后我们即刻攻城。”
城头上的寨兵将头缩了回去,随后又冒出几个,这些寨兵手持弓箭,拉满弓弦,嗖嗖几声,数支箭矢便从城楼上飞射下来,落在离那喊话偏将几十丈开外的地面。这便是城中给他们的回应。
无论是马匹还是马身上的偏将都纹丝未动,他选择的位置箭矢根本不可能射到。但他仍旧不可抑制地动怒了,不只是他,远远站在后方战车上的年轻主帅更是气愤难当。也不管什么一不一刻钟了,一声领下,攻城战拉开了序幕。
投石车在被推到射程范围内的时候,士兵们快速朝其中填弹球。嗖,裹着劲风,石球砸在了加固后的城墙上。一枚、两枚、三枚,当城墙承受了足够多的撞击后,即便是经过加工,也被撞出了一道细小的缺口。
又是一道命令,朝廷的攻城军冲到城下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时,城楼上原本零星探出的几个脑袋又缩了回去,随即弓箭手搭弓射箭,密如骤雨的箭矢从城楼上飞射下来。
箭雨飞射而下,地下的冲锋军倒下了一批,又有另一批冲了过来。这一次他们举起了厚重的护盾,坚定地继续前行,很快第一批朝廷的士兵来到了城墙下。
攻守双方都在争分夺秒,都想要先一步将敌方解决掉。见贴着城墙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他们顶着盾牌一阶阶朝云梯上攀爬,速度算不上十分迅速,但朝他们射来的箭都被挡在了盾牌外。
又射了一波箭矢,弓箭手突然像是收到了命令般突然间集体消失在了城墙上。下一刻,一颗足有人头大的石头从城楼上被退下来,砸到了最上层的士兵盾牌上。强大的力道将那士兵从云梯上砸下去,在他掉下去的时候后甚至还带累了他身下的一两个人一同滚落下去。
城墙上不断砸下来的石头让冲锋兵攀城墙的势头慢了下来,原本顶着盾攀爬的速度就会减慢,现下还要单手承受石头下砸的力道,除了极个别身强力壮的士兵能承受一两次,几乎是只要有石头砸下来,必然要带走几个士兵的。
眼见己方士兵倒下一片,新的命令被下达,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冲军队中冲向了城墙方向。他们仍旧举着盾牌,只不过在靠近城下的时候,边将盾牌弃到一边,开始徒手朝着云梯上攀登。
没有了盾牌防护,只要有石头被推下来,必然有头破血流的士兵从云梯上坠落。但同时,因没有了负累,这一批士兵比之前那些都要更快地登上城墙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