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茶山,白山茶后面两个字倒过来。”
许平芜点了点头,缓缓攥紧手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大可以把人扔在路边不管不顾,让其自生自灭。
不过,这个,夏茶山还真不知道。
她解释不清,只是徒劳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只是摇摇头。
没等到回答,许平芜没再执着,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凌乱的碎发遮住晦暗不清的眸子。“人情,我会还的。”
不知怎的,夏茶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对方话语中的苦涩趁机钻了空,久久不能平息。
兴许,是因为对方握着勺子的惨白的指尖。
夜色渐暗,日头往山沟里去,许平芜的烧终于退的差不多了,脸颊也有了一些血色。
本来想着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离开的许平芜,被热心的老太太拉着手硬留下来吃了晚饭,这让一贯冷冰冰的许平芜又无奈又心暖。
最后终于把人快喂吐了,老太太这才依依不舍的停下夹菜的筷子,让夏茶山送着许平芜回了家。
一小段路,似乎有点漫长,都没人开口。
不过,许平芜到底没让夏茶山一起,只是在巷口的尽头停了脚步,在席卷而来的夜风中动了动嘴唇——
他说,我叫许平芜,我们有缘再见。
*
八点,庭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女孩的嬉笑,兰亭的身影出现在夏茶山的眼底。
“夏姐!”女孩笑眯眯地抬手挥了挥,满脸神秘的把手背在后面,“猜猜我带了什么东西?”
兰亭恶劣笑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夏茶山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把奶奶剩的菜择完,这才懒懒散散地吐出一句“有屁快放。”
兰亭:“……”
这不符合剧本的?
平时夏茶山好歹还会敷衍两下,怎么今天这么反常,难不成是心情不好?
兰亭揣摩着对方的心思,估计是脸上的情绪太明显,引得夏茶山多看了两眼。
“你不对劲。”
“不对劲个屁。”
她呛了一句。
兰亭恹恹地撇了撇嘴,半晌才进入话题,“过两天不是老头子的忌日吗?”
夏茶山的脚步一顿,烦躁地“啧”了一声,颔首应了一声。
别说,最近太多事,差点忘了。
*
秋季总是多雨,冰冷的雨水在路面砸开了花,打得泥泞不堪。
公郊墓园,踏着台阶,夏茶山小心翼翼地打着伞,兜转着来到一座墓前。
墓上的照片一如既往的冰冷,老人灿然的微笑融入了一丝温暖。
夏茶山轻轻叹了口气,将一捧白花放在墓前。
花香裹着雨,萦绕在墓前。
“爷爷,我来看你了。”
她抬手轻抚墓碑,目光微微柔和,蹲下身来轻声细语地讲着这一年发生的趣事。
雨越下越大,瞅着时候不早了,老太太还在家,夏茶山没有多说废话,起身向着照片道别,却在转身的一瞬愣了一下。
远处男孩一身黑衣,站在台阶上轻抬眸子望着他。
“许平芜?”
夏茶山蹙着眉,疑惑地看着对方单薄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也在这?”
许平芜拈着一朵小白花,偏过头去。
顺着他的目光方向望去,一座孤独的无名墓映入眼帘。
“这是……”
“这是我哥的墓。”
“那为什么没有名字?”夏茶山缓步走至墓前,手指细细摩挲着骨节,眼底划过一丝惊异。
闻言,许平芜敛着眸光,沉默良久。
“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从记事起,他印象里一直有个身影一直陪伴他,尽管相貌早已随着岁月的洗礼而模糊不清,但是无论何时,那个身影的温度总会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身旁。
于是,许平芜在那个身影的庇护下,熬过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熬过暗无天日的童年。
沉吟片刻,许平芜将手中的白花放在墓碑上。
衣领微微下垂了些,他的脖颈下方露出一小道蜿蜒的疤痕,不看还好,一看夏茶山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联想到两天前许平芜苍白的脸色与手臂上若有若无的伤疤,夏茶山内心疑惑更深。
直觉告诉她,其中一定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这道疤吗?”
回过神来,对方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闪了闪,夏茶山这才意识到,她不小心把内心的疑惑给说出了声。
不会触到人家的伤疤吧……
夏茶山懊恼起来,像是只做了坏事的猫咪一般,内心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