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路，因相王庙而得名，原是十全街旁一条不起眼的巷子。近些年，玉石店如雨后春笋一窝蜂地往十全街上冒。得益于此，相王路上一家家玉作坊应运而生。
赵申从作坊里拖出一只藤条椅搁在树荫下，又问边上快餐店要了一份十元随机盒饭。盒饭照例一荤一素，素菜是常年不变的包菜，今天的荤菜是肉末蒸蛋，对比起昨天的红烧大鸡腿，多少有点寡淡。
赵申皱眉，扯着脖子冲那店嚷嚷：“你拿个鸡蛋混充母鸡呢？这也算荤菜？十块钱就这玩意儿？”
片刻，老板抡勺出来：“吐了吐了，把钱还你。”
那头气势汹汹，这头瞬间蔫儿了，嘟囔道：“算了，吃都吃了。”
说完，仍不甘心，又嘀咕了句：“明天放鸡腿啊，实在不行放条鱼也能接受。”
没有荤腥，食之无味。吃了没两口赵申就懒得动了，寻思着晚上喝酒一定要去火锅店，还要点一桌子肉。他把筷子往盒饭上一插随手丢一边，掏出手机刷新闻。
卖玉石古玩的人惯会看些奇闻异事，用这些‘料足’、‘怪异’、‘罕见’的事迹点缀那些毫不相干的宝贝。猎奇心重又有闲钱的客人很吃这一套。
这不，赵申又开始充实自己的知识储备。
手机页面定格在一张玉石照片上，看成色应该是块和田玉，玉石形似乌龟，龟背上盘踞着一条细蛇。与其说它是乌龟更像是上古神话里的玄武。他把图片放大，端详着每一处细节，单从线条和纹理来看，雕工精湛堪称完美。起码这辈子他是雕不出这一档次的，不，下辈子也没戏。
文案更是博人眼球：上古奇石，日行千里，嗜血开花。
呵！扯。
比我还扯！
赵申自诩扯蛋的本事整条十全街他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但他也仅仅是给宝贝编一连串骇人听闻的离奇故事。像这种改变玉石具象的，他还真不敢编。保不齐顾客买回去就试 ，一试便知有没有，太容易露馅儿了。
过于离谱的事儿他通常都是嗤之以鼻。于是拖着椅子回去干活。
*
下午三点一刻，赵申端着一块半切的原石忙里忙慌地从玉作坊出来，直奔十全街而去。
“延哥，延哥，快看看我这料子怎么样？”
赵申进来时许延正在接客，怕他一惊一乍的架势惊扰了客人，于是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会儿再说。赵申会意，识相地杵到一边。
目送客人走出百米开外，他才兴冲冲地粘到许延边上：“你眼尖，帮我看看，是不是块好料。”
料子好不好，内行人一眼便知。与其说是拿来给许延掌眼倒不如说他虚荣心作祟，迫不及待地显摆。
许延没接，往石头上斜了眼，嘴角极浅地勾了下。
“这是要发财啊。”
赵申一听差点没笑出声。
“你说这大小，做个镯子还能不能雕个挂件？”
许延：“别说挂件，雕栋楼都行。”
嫉妒！活生生的嫉妒！
赵申不理会他的揶揄，对那半开的翡翠原石爱不释手，干脆坐在角落琢磨着到底怎么把这石头的价值最大化。
“观音不错，消灾解难，永保平安，买的人也多。”
“葫芦也行，福禄双全，顺遂如意，喜欢的也不少。”
“要不做个福兽？”
不知为何脑中竟蹦出图片上那只玄武。谁没事雕个玄武啊？镇宅？消灾？赵申摇摇头，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手机点开那张图。
文章很长，开篇噱头十足，故事离奇曲折。有那么一瞬间赵申还以为这文章是自己编的，能把事件写的那么夸张，吹牛的功夫可见一斑。
但编故事这事儿并不是越离奇越好，任何事的蹊跷性都得有个度，一旦越过这个度，事件原本的可信度就会将为零。让人一听就觉得假。
赵申忍不住找人吐槽：“延哥，我发现咱们玉石届的说书先生真不少。”
许延低头擦玉，眼皮都没带掀的。
“怎么？扯蛋的本事被哪个同行比下去了？”
赵申：“没可比性，我说的那些都是润色添彩的。”
许延：“他说什么了？”
赵申：“说是有个叫老王的人在南疆的一个小镇意外捡到了一块和田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谁不得偷着乐。于是那老王连夜出了小镇，直奔最近的机场，从喀什飞到长沙。刚下飞机，你猜怎么着？”
许延觑他：“怎么着？”
赵申：“你猜嘛。”
许延：“石头不见了？”
赵申惊讶：“你怎么知道？”
许延无语，转身往里屋走，屋内传来话。
“我要是个说书的，我也这么编。”
赵申：“啧。我早说你有这潜质，就你那皮相对着小富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