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栗镇以西二十公里的沙地上停着一辆黑色大G。戈月盘坐在驾驶座上对着后视镜抹口红,口红的颜色是惹眼的正红,配她一身土黄色行头也不突兀,反倒是给她柔和的五官添了一道锋芒。
她冲着后视镜笑了笑,对这只昨晚在喀什老城新买的手工口红颇为满意,打算过阵子再回购两支。
大漠,公路,‘精致’妆造。这时不来张自拍怎么对得住眼前的美景。戈月摸了摸口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昨晚‘丢’了。
她随手捡起大黑扔在中控台的手机,点开相机,背对公路,伸出剪刀手,准备开拍。刚摆好poss,后备箱一震,连带着整个车子都震了起来。
大黑鬼醒了。
戈月没理会连续的震动,耐着性子连拍了几张,拍完又觉得可惜。手机是别人的,那么好看的照片却不能反复欣赏。
“臭|三|八,给老子开门!看老子不把你皮扒了。”
“你识相点把我给放了!不然要了你的命。”
“听见没有!”
大黑蜷缩在狭小的空间内,鼻息中全是血腥味,新鲜的,陈旧的,混着汗液揉杂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气味。他嘴上不饶人,心底却泛怯。刚才那女人是下死手的,原本搁置在中控台的小刀在她手里就像条灵活毒蛇,迅猛,机警,且每一口都逼近要害。速度之快甚至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果不激她,血被放干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自己。
“臭|婊|子,你把我……”
话未完,大黑眼前白光乍现,眯眼的瞬间,只觉得嘴里一凉。等他看清楚时,冲锋枪的枪口已经堵进自己嘴巴。
短短一秒的功夫,大黑额头已然渗出冷汗。
戈月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戏谑道:“叫啊,不是喜欢叫吗?”
子弹面前,任何逞能都无所遁形。大黑呆若木鸡,额角的汗水顺势而下流入眼眶,不知道是不是进水的缘故,原本充满戾气的眼睛现在平和多了。
戈月好奇地摆弄起手里的冲锋枪,每动一下就会发出类似于金属齿轮摩擦的声音,每响一声大黑的唇部肌肉就会条件反射般抖动。
她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怎么上膛呀?往哪儿拉栓?”
大黑心如死灰,只想她给个痛快而不是在这里慢慢消磨他那点仅有的意志。
“放心,子弹那么贵怎么舍得用在你身上。”
戈月把枪口从他嘴里取出,眼含笑意。
“这样吧,我给你两次机会,如果你把握住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或者干脆不回答,那别怪我动真格了。”
大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想起临行前上头给他的告诫:越是漂亮的女人说起鬼话来越像模像样。
“第一个问题,谁指使的你?”
大黑闭上眼,急促而猛烈的深呼吸,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料想他会是这种表现,戈月并不恼怒,抱着枪依着车耐着性子‘劝说’:“你上头都不管你的个人安危,让你单独来绑我,可想你在他们那儿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何必给他们卖命呢?”
刚刚在幽暗的后备箱里,大黑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对方如何威逼利诱,他绝不漏底,绝不求饶。
“少废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嘴还挺严。
“第二个问题,你打算绑我去哪儿?”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大黑都闭口不言。
戈月抬眼看向荒漠,一望无垠,四野寂寥,真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她低声喃喃,像是说给大黑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我把你丢在这里,过不了今晚你就会被冻死或者渴死。到时候你的尸体就会被流沙覆盖甚至会随着流沙移向荒漠腹地,那里有无数个误入沙漠走不出来的孤魂,你会像他们一样游走在不见人烟的大漠之上,日复日,年复年。你人没了,你的父母会疯狂找寻你,然后经历无数个失望绝望到麻木,最后思念成疾,直至终老。不知道你有没有老婆孩子,如果有,起初几年你的兄弟会因为愧疚厚待他们,但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渐渐淡忘这对可怜的孤儿寡母。你的孩子受尽欺凌却因为没人为他出头而委曲求全,性格逐渐孤僻,懦弱,胆小,过这一辈子受尽冷眼的日子。”
目光从沙漠尽头落到大黑身上,戈月当即捕捉到一个细微的举动,大黑的拳头紧了紧——他动摇了。
就在大黑嘴唇微张时,戈月眼神一凉,冷冷道:“晚了,我说过只有两次机会。”
只见她把枪往沙子上一扔,双手拽住大黑手上的捆绳,猛然一拉,两百斤往上的男人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的拽下了车。她用麻绳的一头连接大黑脚上的捆绳,另一头与车尾相连。
上车前,她放下话。
“想死多容易啊,给你体验体验。”
上车后戈月把车内后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