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校园各处成了拍照取景地。情侣、闺蜜，三两成群，带着相机，对镜头绽放笑容，把青春留在照片里。
许念之没有参加这样的活动，她在图书馆里泡了一整天，出来的时候远处天边已经卷起红霞。
食堂六点半停止供应晚饭，她已经错过了，打算回寝室点个外卖。
路过篮球场，上面跑动着几个青春活力的身影。
“许念之，去买两瓶水。”
她好像看见章怀远穿着白色球服，投进了三分球，击掌庆祝的间隙，转头朝她喊了一嗓子。
再仔细去看，那个穿白色球服的，是个生面孔。
于是事实再一次提醒她，章怀远走了，走了10个月零九天。
这样的事实每天都在上演，在教室、在食堂、在操场、在图书馆，在任何章怀远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就像结痂被一次次撕开，用疼痛一遍一遍提醒她，这里缺了个东西。
残忍吗？她不觉得残忍。随着时间的流逝，谈论章怀远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没有人会主动想起他，如果只有疼痛能让她记住他，她欣然接受。
站在场外愣了一会神，她扭头往宿舍楼方向走。
路上接了个电话，蒋旭的，邀请她晚上出去吃饭，她拒绝了。
回到宿舍，舍友小叶在一边吃螺蛳粉一边看综艺。许念之开门的时候，她正发出一串粗犷的鹅叫。
看见她回来了，小叶把综艺暂停，抱着轻松熊的抱枕跑过来，“回来了念念，又去图书馆啦？现在也不用赶论文，你说你整天泡在图书馆有什么意思呀？”
许念之换上拖鞋，接过她手里的抱枕，做到自己的椅子上“叶女士，我可没对你成天宅在寝室里嗦粉的行为发表过意见啊。”
意思是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其他人呢？”许念之朝各个床位看看，确定只有她俩在寝室。
“约会去了呗，你手机是座机吧？看看群消息好不啦！”小叶已经坐回去，点开平板，整蛊音效充斥在宿舍里。
“抱歉，我把手机静音了。”许念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列表里一串红点，她挨个回复。
“念念，我们杂志社的领导都觉得你很适合这份工作，你考虑一下吧，这周五前给我答复？”
这是一个本专业的学姐，上学期介绍许念之去杂志社实习，许念之很喜欢杂志社的工作，现在看来领导对她也挺满意，只要她点头，就可以得到这份工作。
她默读了两遍消息，调出键盘，“谢谢学姐，我会认真考虑的。”发送。
“还考虑什么呀？”小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看到她的回复忍不住开口。
许念之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她。
小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保研的机会你不要，这到手的工作机会你也犹豫。许念之，我是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说到这还拿手狠狠戳许念之的头。
许念之咬咬下唇，“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大半年里很多人问她在想什么，她什么也没想，她脑袋里什么也没有。有时候她也很想问问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小叶看她这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叹了口气，换个话题。
“诶，那姓蒋的大少爷是怎么回事？约你吃饭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蒋旭的电话来了。
许念之接起来，那边幽幽开口：“许念之，请你吃个饭就这么难吗？”
许念之看小爷一眼，回道：“对不起，我晚上跟室友约好了。”
“是吗？”那边似乎听出来她在说谎，但不欲揭穿，只说：“这次来的都是他以前的朋友，兴许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他的消息。我以为你会感兴趣，不过你有约那就算了......”
彼此都清楚那个“他”是谁，蒋旭故意停顿，似乎笃定许念之会改口。
果然“我去。”许念之说。
“嗤......”蒋旭在电话里发出一声冷笑，接着声音毫无起伏地开口，“八点，盛潮会所，0205房间，别迟到。”说完不等许念之回答，就挂了电话。
小叶在一旁听完全程，皱紧眉头，申请担忧，“念念，那姓蒋的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小心一点。”
“放心小叶，我会小心的。”
七点五十八分，许念之出现在盛潮会所门口，接待引着她往包厢走。
一路上经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拿眼睛瞟她，许念之目不斜视，一路走到包厢门口。
包厢里光线昏暗，蒋旭翘着二郎腿仰靠在皮质沙发上，手里端着威士忌。
看见她来了，姿势没变，拿着杯子的手轻挥两下叫接待离开。空着的手拍拍身旁的靠背，示意她坐在。
许念之站在门口没动，警惕地问他，“其他人呢？”
蒋旭嗤笑一声，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