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普律师,陈律师的客户到了。”前台的电话在上午十点准时打来。
普晴通知了合伙人后迅速一起前往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的大门,普晴略略有些吃惊。
对面起身的一排人中,除了和普晴联系过的法务总监和技术负责人外,中间还站着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目光犀利,气场强大。
合伙人瞥了普晴一眼,显然对普晴没有事先将这一情况告诉他表示不满。
对方的法务总监倒是先一步开了口:“陈律师,普律师,我们董事长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今天和我们一起过来了,抱歉没有事先告知您。”
普晴了然。
这是一次考量他们团队专业水平的突然袭击。这次会面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决定他们能不能接下这宗标的额上亿的商业秘密诉讼案件。
合伙人显然和普晴的想法一样。
他一改往日将案件交由普晴分析,自己加以补充的风格,在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谈论起这起案子的基本情况。
这些基本情况是普晴昨天下午刚刚向他汇报过的。
普晴很佩服自己合伙人的一点是,他永远能在需要的时候表现出他对这个案子的重视和熟悉,即使这个案件的资料他一页纸也没翻过。
普晴也在这个空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思路。
她抛弃了原先准备的向对方法务总监和技术负责人提出的细节性问题,显然一个公司的董事长不会对枯燥的法律条文和技术细节感兴趣。
“我与S市知产庭的庭长共同出席一次学术讨论会时曾有过交流,在国家保护知识产权保护创新的大背景下,整个司法系统对于保护我们这样的创新型、技术型企业的知识产权都非常重视,尤其是保护商业秘密方面,他们正缺少这样的典型案例。”合伙人最后补充了一句,貌似不经意地展示了他的社会关系,说完后看了普晴一眼。
普晴适时地接上了话:“是的,之前陈律师也与我们多次讨论过这个案子的典型性。”
“我们不仅仅要追求这一个案件的胜利,更要努力将这个案子的每一个环节做扎实,做到具有示范效应的程度,借助司法机关的力量,给予其他市场主体以震慑。”普晴在观察了对方董事长对自己合伙人所说的话的反应后补充道。
“以任天华为首的这群人,有预谋、成建制地挖走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偷盗我们的技术,性质极为恶劣,我们在要求他们赔偿公司的全部损失之外还可以向法院要求惩罚性赔偿。”
“你这个‘有预谋、成建制’用的好。”对方董事长在听完合伙人和普晴的长篇大论后终于给出评语。
“惩罚性赔偿是怎么个惩罚法?”这位不算年轻的董事长对自己专业领域范围外的事物有着敏锐的好奇心。
“惩罚性赔偿发端于英国,是英美法中的民事损害赔偿制度。前不久,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针对知识产权民事案件适用惩罚性赔偿的解释,使得该项制度可以适用于侵犯商业秘密案件。”普晴解释道。
“对于像我们这个案件这样故意侵侵犯商业秘密情节严重的,可以追求损害赔偿基数1-5倍的惩罚性赔偿。”
普晴观察到对面的董事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建议公司追加洁科公司的母公司以及其实际控制人为共同被告。”普晴顿了一下,还是补充道。
“在我们提出民事诉讼后,洁科公司肯定会想尽办法转移资产。”
“为了确保我们公司能够拿到应有的赔偿,将它的母公司,一家上市公司作为共同被告,可以确保我们的诉讼请求得到实际执行,也可以影响这家上市公司的股价,给予市场上一些不想着自主创新,只想着通过设置防火墙来获取剽窃利益的资本方一记警钟。”
普晴没有顾及旁边合伙人在她提到追加共同被告时在桌下踢她的一脚,完整而又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而后,迎上对方董事长犀利而又审视的目光,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审判。
“我欣赏你的正义感,一个优秀的律师最不能缺的就是正义感。”漫长的一分钟后,对面董事长的嘴角最终还是上扬了起来。
“孙总,你留下来和他们具体商讨一下合作事宜。”吩咐完法务总监后,这位才四十多岁,头发却已花白的董事长离开了会议室。
步履比来时稍显轻松了一些。
谈妥条件签完委托协议后,普晴又被合伙人叫进了会议室。
“谁允许你擅自提出将母公司做共同被告的?”合伙人脸色沉下来,“万一母公司和我们有利益冲突怎么办?”
普晴低下头:“在会议之前我查过,不存在利益冲突的。”
其实,普晴明白合伙人的心思,存不存在利益冲突在最初接受咨询时他肯定就让自己的秘书调查过了。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大体量的上市公司,涉及方方面面的法律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