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温惠没有想过要暂时关掉织坊,可是听人一说她不知不觉间又考虑了起来。天气太热了是一方面,这次庄子上失火的事有些凑巧,她本就怀疑是有人故意所为,她本来觉得是田家,可听云行一说是其他织坊也并非没有可能。城中就只有温家一间织坊开着的了,自然成了众矢之的,若再有人使绊子下次又该是什么呢?
可是……可是这又确确实实是个赚钱的好时机,好不容易从秦留芳那里得来消息有所准备,织坊一关温家跟别家比就是多了些丝而已。
“二姑娘?二姑娘?”
韩廷章见温惠一直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着饭菜,以为是准备的东西不合她胃口,想问一问可却叫不答应。
“温姑娘?”
梁品见状凑近唤了一声,才见她回过神来。
“怎么了?”温惠有些疑惑地问着梁品。
“韩掌事在叫你。”梁品解释着。
“韩叔怎么了?”温惠转而问着韩廷章。
“我见二姑娘皱着眉,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温惠是韩廷章看着长大的,掌家后又常来织坊,她不爱吃什么织坊伙房的人也清楚,准备的都不会出错。
“不是,我只是在想这织坊的事究竟该用个什么法子。”温惠挤出一个笑,想让韩廷章宽心,可旋即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这茄子怎么是苦的?”
茄子放在了韩廷章对面,他没有伸筷夹,不知其味道,听见温惠这么说忙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梁品在温惠发呆的时候已经尝过了茄子,味道如同温惠所说的那般是苦的,而且皮还很厚,并不好吃。
“天太干了,结出来的茄子就是苦的。”
韩廷章此时也咂摸出味儿来,忙附和道:“对对,云郎君说得对,茄子缺水结出来的果子就是苦的,该把皮削掉的,这些日子菜比肉金贵,伙房里估计舍不得削皮。石头,”韩廷章高喊一声,接着一个瘦长的小伙子闪身进来。“把这茄子撤下去。”
“算了。”温惠出言阻止,对那个叫石头的小伙子说:“石头,你去吃饭吧,别管这里了。”
“好嘞。”石头也不多问,脸上带着笑乐乐呵呵地出去了。
“这些天是不是菜也不好买了?”
温家每日的生鲜蔬菜都有人送,温惠知道天旱但在菜蔬上却不知具体是个什么境况,这样看起来不是太乐观了。
“是啊,天气热,远郊的来卖菜的少了,近处的好些菜地里的都干死了,我们吃这些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韩廷章答着,心里也愁,再不下雨,这日子就难过了。
“过些天我让庄子上送些来,吃不完晒成菜干,这天气放院子里一天就晒好了。”
温惠其实也料着了有这么一天,嘱咐过庄子上把余下来的蔬菜制成菜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快了不少。
“江南这个地方每年都这么热吗?”梁品问着,他在吴州待的这几天,热过了他经历的任何一年夏天。
“热是热,可是不会这么旱,时不时会下雨,就会凉快些,可今年入夏了没下过一滴雨。”
韩廷章见他只是在发问,便在温惠之前回答了这位面生郎君。
“兖州今年也像这般热吗?”温惠倒是好奇,到底还有哪些地方热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兖州的夏天跟这里比要凉爽许多。”
梁品觉得这里的热还加了一层闷,像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把人罩住了似的,热起来出气都不是那么顺畅。
“那云郎君有没有被热怕?”温惠瞧着他说起兖州,脸上放松了些,便顺势打趣着他。
梁品笑而不语,如果可以,他想马上查清回京复命。温惠和韩廷章自然也懂得他的意思,相视一笑。
“我爹说江南富庶,外人都以为这气候也如绿水垂柳一般清爽自如,其实非也。江南夏天就是要比其他地方湿热些,草树喜欢所以长得旺,收成也好,可人就不一定喜欢了,多数人还是喜欢北方夏天的凉爽干燥。”
梁品点头表示同意。“宋先生看得还真是通透。”
“我爹大道理讲得一套一套的,放自己身上就看不明白了。”
温惠答非所问,可也并不在意,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转头对梁品说:“云郎君,温家织坊情况你也差不多了解了,都说吃人嘴短,织坊的饭你也吃得差不多了,除了关门,云郎君还有没有其他的建议说来听听。”
梁品放碗筷,不疾不徐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笑问:“这件事该温姑娘拿主意,怎么问起云某来了?”
“我跟秦留芳学了些面相,见你面相不凡,日后定大有所为,只是日后我肯定再难得见云郎君一面,就算见了肯定也不敢就这些事来叨扰你。现如今云郎君就在我跟前,我是个商人,怎么会舍得放着这么一个人才不用呢。”
温惠这奉承算不上真心,可梁品也懒得拆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