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说实话了吧。”
郑崇的脸慢慢褪去了血色脸,犯了好一会儿怔,才挣扎着要往前探,却被人给制住了。
“云行哥,云行哥……”
郑崇焦急地叫着梁品,想确认他是否还有意识。
只见梁品缓缓抬眼,向郑崇那边投来一个安慰的目光,接着在温惠手里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说!再犹豫一下他脑袋上还得多个窟窿。”
温惠今天穿着水粉色夏衫,她怕热所以头发全都松松地挽在了头顶,方才一使劲发髻有些松动,耳旁垂落了一小簇头发。若不看她的动作与神态,倒是平添几分慵懒美态,可在郑崇眼里,温惠活像一个阎罗。
那日他见温惠与梁品走在吴州河边,举手投足见都是温婉之态,让他莫名觉得这两人有些般配。今日上午入温府时,她也是客气大方,尽显温家掌家人的身份,那时他还在纳闷儿,吴州城里那些关于温惠的传言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人刻意抹黑,如今一见才知道哪有空穴不来风的道理。
“因为我们与并州王氏有些交情,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恰好王氏又嫁入了钱家,就在吴州边上,钱王氏子侄的身份再加上探亲的由头再合适不过了,不容易引人生疑。”
郑崇被梁品带在身边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话温惠信了。
“那为什么是温家?江南几州都遭旱了,你们为什么选了吴州,又为什么要针对温家?”
温惠的问题一个一个都问到了关键,想说得没有破绽本来就难,偏偏温惠还不给人思考的时间。郑崇的脑子飞速地转着,汗珠一颗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思索之间就看到温惠开始攥紧梁品的头发,似乎又要向下磕去,连忙道:
“因为因为……因为温家太特别了。”
温惠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怎么个特别法?”
“坊间传闻今年有旱的消息最先是从温家里流出的,若是如此,温家的准备该是最全的,收购的粮食也应当是最多的。”
郑崇说完看向温惠,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只见她仿佛相信了他说的话,慢慢地松开了手,接着直起身,捶了捶腰。郑崇正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温惠瞬间又揪住梁品的头发,使劲儿往地上一碰,接着大力一推把人摔在地上,力道比方才还大。
“说谎!天旱的传言是从温家出来的没错,可温家从没把这消息捂着,哪一家收的粮食多,你去城外走一圈问问佃户就能估摸个大概,费这么大劲偷温家账页又是什么道理?我看你们就是针对温家!说!居心何在!”
郑崇没料到温惠还会再下狠手,他只看见梁品躺在地上没有动弹,也瞧不清他究竟如何了,声音都带了哭腔。
“云行哥,你没事吧?你还好吗?温惠,我都说了你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温姑娘,郑崇只是听我的话行事,很多事他并不知全貌,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不要为难他。”
被摔倒在地的梁品由于被绑着,凭着自己的劲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说着话。
温惠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这人还有心思护着别人,于是走到梁品身边把人拽了起来,拨开了他脸上被血濡湿的碎发,仔细地瞧着他,有些许狼狈,但并不慌张惊忙。
他眼底还是带着他那消磨不掉的傲气,平静地回看着她,像是带着鄙夷,以沉默对抗着她的愤怒,半分不肯退让。
这傲气是温惠最恨的东西。读书人的清高害得她娘积劳早逝,害得她不得不以单薄之力支撑起整个温家,惶惶不可终日。
“云郎君还真是硬骨头啊,这么半天还真是一声没吭呢!这样吧,你跟我求一声饶,好好把话说清楚,我就把你俩放了,怎么样?”
一直以来她都十分费解,这些人的傲气究竟从何而来,圣贤书、大道理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吗?经商就这么为他们所不齿吗?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把他那份傲气踩在脚底,狠狠碾碎。
温惠眼里带笑,放柔了语音,似乎在告诉梁品把她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一切就结束了。
梁品看着温惠似是平静了下来,但他知道她越是克制,爆发起来越是危险,但这事需要一个了结。若他是一个人也无妨,她一直拿自己逼郑崇开口,他不知郑崇能不能撑下去。
“欺骗温姑娘、偷拿温府账页的确是我的不对,在这里跟温姑娘赔个不是。可温姑娘,我所拿之物折不上财,即便有盗窃之行,按律也不过是笞三十。若姑娘不解气,我受温姑娘五十鞭,你放我们二人走如何?”
“走?你说得未免轻巧了些。我放你们走了账本里的东西你就忘了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对温家不利?”
“那温姑娘想如何?方才我和郑崇说的都是实话,你就算再用私刑从我们嘴里听到的还是那些。”梁品见温惠欲往他这边走,似是又要动手之态,又道:“温姑娘今日之举究竟是想让我二人开口,还是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