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温文尔雅的人如今头发乱糟糟地跪坐在地上,额头上还顶着两个冒血的窟窿,就不禁打了个寒战。要是有一天他骗了温惠,只怕也会被打成这样吧。
梁品的手刚被插了一刀,痛楚一阵阵袭来,可他脑子仍旧清醒,邹林的话都被他听了进去。他明白温惠为何如此慌张,确实是出大事了。
“流经沐阳的河断流了,百姓吃水难,已经热死了好些个人,县城动乱了好几回,县丞向州府禀明,但迟迟等不来助力。学堂的学生跟百姓上街声讨州府,要州府给个说法,被抓了好些人,宋先生也在其中。”
眼前的人答非所问,可也解了秦留芳的另一个疑惑,难怪温惠那么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了。被抓进府衙多少要吃些苦头,而且若学堂的人带了头,宋秉书说不定还要受一场牢狱之灾。这个天进了大牢,有没有命出就说不准了。
“可云兄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云行哥你少说些话,你们快去找个大夫,给他来看看伤啊!”
郑崇爬着想离梁品近一点,声音都带了哭腔。
“给我老实点!别动!”
天本来就热,这人一直嚎着,吴桑听着心里烦,来到郑崇跟前轻斥着他。
一路上郑崇二人就吃尽了这个女子的苦头,郑崇对她的恨意不比对温惠轻。
“你个女土匪,与温惠沆瀣一气,总有一日朝廷要把你那土匪窝给端了。”
吴桑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骂着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尽现,有些搞不懂他现在都这个处境了,怎么还要逞一时口快。
“你这个人嘴也忒臭了些,若你好生说话,说不定我还能让你们俩好受一些。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完给了郑崇腹上一脚,郑崇一下就蜷了起来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哎哎吴姑娘,人都这样了你就别动手了,宋先生那边事还没了,若这边再出条人命如何是好?”
秦留芳见他这头还没问清楚,那头两人又起了争执,无奈地劝着。
“是他先骂人的。”
吴桑嘟囔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梁品依旧没有答,看了秦留芳半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说:“秦道长,你凑近一点,我有事想告诉你。”
秦留芳听完一脸狐疑,想着这人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心里虽有疑,但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我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梁品,奉圣命暗查吴州旱情,今日回京途中被人拦下。吴州这个地方有问题,今日百姓声讨州府,州府定然要拿人来杀鸡儆猴,以防日后还会有人来效仿,这样下去只怕要流血。
如今吴州已是天灾,切莫再酿成人祸。我不知道周围之人是否可信,所以身份暂时不能暴露,秦道长你想办法把我放了,若我能去一趟州府,江太安便不会轻举妄动。”
对梁品的身份秦留芳猜了数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他将脸慢慢转向说话的人,饶是尽力掩盖,他的眼里还是浮现出些许疑惑和惊异。
“监察御史?”
梁品点了点头,说:“我身上有我和郑崇的官凭,绝非假话。”
“可你为什么相信我?”
“你不是试过把吴州旱情带出去吗?咱们做的都是同一件事。”
吴桑虽然走远了,可注意仍放在这两个人身上。
“秦留芳,你跟他在那窃窃私语做什么呢!”
秦留芳闻言转过头,一脸苦色地对吴桑说:“吴姑娘,你们究竟怎么打的人,这人说话都没劲儿了,我得凑上去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州府那边可是盯着温家的,出了人命惹上官司怎么办?快去请个大夫来吧!”
梁品知是秦留芳信了自己的话,故意装得眼神有些涣散,随即倒在了地上,再加之他脸上的血确实有些可怖,骗过了前来查看的吴桑,出去让青衣帮的人叫大夫。
秦留芳也不知做什么打算,扔下一句“我去拿个铜钱给他们卜一卦”就走了。吴桑拿秦留芳没办法,也由着他去了。
只是苦了不明所以的郑崇,他没有听到梁品与秦留芳的对话,以为梁品真的昏死过去了,趴在地上也起不来,边哭边骂着温惠。吴桑被他闹得实在没法子了,又让人堵上了他的嘴。
不过一会儿,秦留芳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柄拂尘和一把香。进了门点上香嘴里就开始念叨:“见了血就攒了怨气,温姑娘这些日子本来就背,把这些怨气给扫走。”
他跑到梁品和郑崇身边,用拂尘在他们脸上扫着,接着就开始念道经。
吴桑知道秦留芳有些本事,可是看着他在屋子里跳大神似地上蹿下跳多少有些无语。这个人正经的时候挺像模像样,可是偏偏有的时候看着就像个江湖骗子。
秦留芳念的经吴桑也听不懂,赶了一天的路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