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舒的身子有些冰凉,是夜的影子留在了上面。沈长风右手扶在他小腹右侧的穴位上,左手捂住了他的嘴。
梁文舒再傻也知道,一旦那个穴位点下去,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正常出门了。于是他暂时没有反抗。
沈长风低声道,点灯。
夜深千帐灯。
从帐篷外看,梁文舒处正常地亮起了灯。不过,由于帐篷还算厚实,所以外面的人并不能看到屋里写出来的两个影子。沈长风也正是深谙此事,才敢肆无忌惮地这么做。
沈长风放开了捂住梁文舒嘴的那只手,仅仅是浅浅地扶住那个重要穴位,两人缓慢地挪动,走到了床沿边上坐下。
上一回一起坐到床沿边是三年前的事了。新婚那天,既然成亲已经是木已成舟的圣诏之意,梁文舒表面上给足了沈长风面子,夜里却只是坐在床沿处替她盖好被子,坐在隔着婚床几尺处的地方彻夜不眠,没有点烛看书影响她,只是呆坐了一夜,却也已经足以表明他的心意。
如果把物是人非倒着说,也许人是物非能够简单地概括沈长风此时的情状。地点不同,时间不同,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是,目前看来,梁文舒简直不可能在任何方面对沈长风产生一点爱恋之情。
“先生对太学了解可多?”
“你是公孙家的人?”
公孙一氏,是历代的太学先生,享有名望。此前尽管沈长风见过梁文舒,可梁文舒并不怎么记得她。如今的挟持,开口就问太学,自然以为是公孙一氏看不惯准太傅风光入任,派人前来探知或者暗杀。
沈长风眸子一沉,清亮的颜色黯淡了下去。“先生还是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比较好。”
事实上,此时二人的动作极为暧昧。沈长风右手揽住了梁文舒的腰,扶在他的穴位上,而梁文舒毫无抵抗地任她这样暧昧地抱住。
烛火并不旺盛,但是照亮梁文舒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一身月白色,腰间却是一抹暗红色的束带,挂着一个极为玲珑的米白洒金玉佩。他的腰肢并不柔弱纤细,但是也并不粗壮野蛮,而是表现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沉稳儒雅。
烛火在晃动,一个涟漪一个涟漪地推动着梁文舒好看的影子。像是画在地上的波浪,每个弧度都长着完美无缺的姿态,仅是影子也让人难以挪开欣赏的双目。
“既然不是公孙家的,那又何必来挟持我?”
清冷的声音像是玉石碰撞在风里,像是浅白色的晶莹水珠溅落在巍峨的瀑布脚处,像是一朵花开在巨大的落日中,是生命中一切美好事物的交汇,一切美好事物的成熟一瞬。
是不是无论多少次重来,我都会重新爱上你?
沈长风并不想回答梁文舒的问题。但是她惊异于梁文舒马上判断出自己不是公孙一氏的人。
“先生就对我这么感兴趣?”
这句话显然为梁文舒耳根微微染上了一点红晕,但是他的眸子并不为此调戏,眸色沉静如湖水,睡着几颗好梦的星星,丝毫涟漪都不肯为沈长风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