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玄镜冷漠旁观,瞥映夜一眼,“你认得此兄?”
映夜叹息,颔首,“算认得,半月前有过两面之缘。”
“唔,那便不好判断了。”亓玄镜如是道,将海灵灯向前探探,驱散逼近的迷雾。
又问:“这些粉末为何物?”他嫌弃地指指布衫上残留药粉。
映夜可不想露底,半真半假应付:“自然是神丹妙药啊,忘了自我介绍,本姑娘在神医门有进货门路,刚好有卖剩的壮骨丹,这便想着能不能试试起死回生。”
对方却一副任你随便扯淡的大度,完全没在听,只自说自话道:“罢了,怕是都无关。”倒退一步,皱眉。“此地乃无影山,正所谓阳清阴浊,此事或许别有玄机。”
映夜没听懂,“请讲人话,谢谢。”
亓玄镜用一副看文盲的表情看映夜,强压不耐解释,“我的意思是,此人先前未必是人,救你之后,也未必真是一具死尸。无影山上迷雾阵,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映夜头疼,这不比刚才还绕?
“抱歉,听不懂。”她干脆摆烂,伸出手,对一脸无语状的公子哥掌心朝上。
“什么?”公子哥没理解。
“当然是赔偿了!”映夜厚脸皮地笑笑,“说一千道一万,管这位仁兄是鬼还是人,到底是你养的麒麟兽把人家伤成这样的。多少出点儿吧,好歹给他立个坟头。”
公子哥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无耻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居然忍住了,还真的摸出一个荷包,劈头盖脸砸给映夜。
“拿去!”
映夜眼疾手快一把抓牢,趁手掂掂,很满意。心想,纨绔就是有这一点好处,出手可是真大方啊!
她将荷包塞进怀里,又弯腰去捡地上白骨,被公子哥抬手拦住。
“你不嫌脏?用这个!”他掏出一个锦囊。
锦囊华丽,以金线织就,上面还用不知是何颜料,花纹复杂地描了一道灵符。
“这是什么?”映夜不解。
“镇厄囊。”亓玄镜再次瞥了她一眼,似乎这才确定了似的,说:“你果然不是修士,竟连猎魔必备的最基本法器都不知?你用这个来收尸,轻便,干净,也不必担心尸骨被其他邪物偷去。”
“这么好?”映夜大喜,欢天喜地抢来。
亓玄镜把使用口诀教给她,又亲自示范,将地上白骨收进镇厄囊中。
映夜都有点儿要被感动到了,怪不好意思地试探,“那个,这东西应该值不少钱吧?”
亓玄镜愣了愣,被恶心到的表情再次浮现,遂不屑地扔出几个字:“见钱眼开!”
扔完,并未转身离去,倒是让映夜颇为意外。
“你还有事儿?”她拿眼神发问。
忽然警惕。难不成,纨绔后悔了?还想把钱讨回去?
休想!!!
连忙一把捂紧藏钱的胸口处,一脸视死如归提防状。
对方先是一愣,继而脸一抽,当即闭眼启唇,貌似在默诵什么。
片刻停下,恢复自若,将目标缓缓瞄准躺麻在地的酒葫芦。
指着它问:“这葫芦就是你的灵宝?”
映夜后背一毛,和地上装死的酒葫芦同时一哆嗦。
他竟不是个缺心眼儿的?
映夜慌不迭摇头摆手,一把将了无生趣的铁疙瘩拽起来。“错了错了!哈哈,这才是!”说着,赶紧将酒葫芦拾起挂在后腰,尽量避开对方的审视。
亓玄镜面无表情揭穿,“不瞒阁下,玉麒麟乃是能与我通感的灵宝,它已将方才原委通感给我,所以你养的灵宝就是一只,唔,食欲不错的.....饕餮?”
映夜甩甩铁疙瘩,心内疾呼,“快给我支棱起来!证明你的时候来了!”
“怎么?不是吗?”亓玄镜抱臂,认真想了想,“如果不是饕餮,那就是貔貅?吞金兽?不,貌似也不对,此类灵宝生性高洁,绝不会行偷吃之举。”
映夜拎着死蛇一样软塌塌的铁疙瘩,不知该朝对方摆什么表情,只好不自然地笑笑,嘿然傻乐:“哎呀,什么偷吃,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哈哈。”
她一把将铁疙瘩扔出去,咬牙找补:“不过就是好奇舔了舔,舔一舔怎么能叫偷吃呢?用偷吃这个词甚有歧义,仿佛它俩当真有啥见不得人的奸情似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嘿嘿。”
亓玄镜到底是世家出身,向来不与市井之辈相交,当下面红耳赤,羞恼不已。
“姑娘慎言!”他沉声喝斥。一股子阴鸷之气随之蔓上眼梢,凌厉之中竟升起一股阴森之气。
映夜和酒葫芦同时又是一哆嗦。
“呃,好的,我慎言!我慎言!”
映夜举白旗。
心中叫苦:她今日当真是倒霉透顶,简直把好几辈子的霉运都攒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