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后,风清才反应过来那句低哑的‘小蛇’喊的是她。
她结束了引灵的过程,略微茫然地转头看向徐晟洲,只见男人叼着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一片染血的紧致腹肌,徐晟洲一边的手肘往后顶在绿岩蟒王的后背,微仰着头看风清。
冷汗从他的脸庞淌到喉结上,这头刚刚结束厮杀的野兽还未褪去桀骜。
因着此刻的仰躺的姿势,徐晟洲垂着眼皮看人,却并不是冷漠睥睨的眼神,惯会使狠耍辣的少将军罕见平和,他拨弄着手上的锁妖链,懒散地提要求:“小蛇妖,帮个忙。”
这姑娘没有岐都女子那般害怕地躲开,露出一头犯了大戒似的红脸,她眼底干干净净,倒让徐晟洲整不会了。
这会儿倒不像个小色魔了。
风清说好,坐到他边上,弯下身子去帮他清理伤口,长发难免地顺着肩头滑到他的腹部,在他那窄瘦有力的腰腹上细细摩挲,不动声色的将他腹肌上的血迹挑弄地更加斑驳。
徐晟洲的肌肉崩得更紧了。
“放松些,不会很疼的。”
风清很专注地帮他清理伤口,下手的动作很轻柔,没有他那般粗鲁。
有点痒痒的,好像顺着腹下一路往上痒到喉咙了。
他滚了滚喉结,而后偏过头,不看身前乌黑的发顶,却发现绿岩蟒王的身躯已经开始逐渐黯淡了。
冷场了一会,徐晟洲忽然说:“小蛇妖,我没有打算去陪你老祖宗的想法。”
他在说什么?
风清迷惑地抬头看他,徐晟洲面无表情,用鸿止拍了拍绿岩蟒王,说:“这家伙消失的时候,别让我摔死了。”
绿岩蟒王残力耗尽就会消失,那他怎么办?他徐晟洲一个肉体凡胎,再有本事也不禁不住这么一摔啊。
他没死在杀魔的战场上,被一条蛇摔死了,以后牌位入徐家宗祠都不敢去面对列祖列宗。
风清没想到他担心的竟然是这个,错愕之后眉眼染上浅浅的笑意,那双浅得像琥珀的瞳孔如同星星一般细碎闪耀。
徐晟洲无语,还笑上了?
又翻过来了几座雷云,风清说:“好。”
这边两人等着绿岩蟒王这趟便宜坐骑魂归天地,落在雾野外的卓泽和旭阳也快马加鞭追着绿岩蟒王消失的放向,目的地都是纡林。
但纡林十郡,早已腥风血雨。
这天地间浓稠变幻的岁月里,从土地里第一株嫩芽破土而出,到人间建起最高的祭台,走上寻仙问道的长途。
数不清的起起落落之间,唯有发源自极西之地的悬月河,永远自西向东奔流着。
三界生灵仰赖它的哺育,所以就算是独善其身如仙族,也会派修仙者镇守人仙妖共同建立的纡林,为守护泫月河,警惕魔族出一份力。
十郡之中隶属仙都的是仙郡,现在由稷澜宗镇守。
仙郡前有晋山郡,泫北的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得屹立着,后有府修山横断,易守难攻,极尽天时地利。
而此时,宗门长老全都堵在宗主府前,扬言就算是今天血溅于此,也不允许宗主姬问玉带人去支援晋山郡。
老顽固仗着叔伯身份,对姬问玉步步紧逼:“问玉!你可是姬家唯一的希望了!你难道真的要听那散修之言,去救人族?你忘记你父母死前的遗训了吗?”
“姬问玉!那散仙分明是妖言惑众!你胆敢独断专行!今日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宗主的责任比密集的雨水还要掷地有声,姬问玉被这些声音挡在森严的府门内,一步出不得。
姬问玉沉默地望向和他一般模糊的天地。
有长老见他似有动容,试图再次利用怀柔之策,将这位少年宗主绑在稷澜宗,“问玉啊,宗门上下的希望全系于你一人,你难道真的想往后千年万年,稷澜宗都只能龟缩在这个小地方吗?你忘记了夺回仙门之首的责任了吗?”
姬问玉好似真的听进去了,收回视线看向乌泱泱的人群,这里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叔伯师兄弟。
可他仍然是孤身一人。
“不过十年蛰伏,魔族便要卷土重来。魔不灭,这天地,何谈千年万年?”姬问玉从衣领里牵扯出一块玉,这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即是他的生辰礼也是他的贮灵器。
这茫茫天地,人妖仙灵之间,能引灵入体的,也不过一个风清。其他的修仙者,都需要用贮灵器来存储灵力。
姬问玉道:“爹娘曾经留给我的灵力,我都存在这块玉里,先交由大长老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