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这几天倒是能经常看见江肆。
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换上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和之前那个在网吧里看上去浑身戾气的少年大相径庭。
林嘉一曾跟她提过,他认识江肆的时候,他就已经缀学自己打工,父母在国外,从不管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人要照顾。
林鹿觉得,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小孩,长大之后难免是会颓废的,是被自卑与缺爱裹挟的,严重一点的话,会走上轻生的道路。
可江肆却截然相反,虽然他看上去是个痞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又很狂妄,比任何人都要骄傲。
他被人随手扔掉,却又在裂缝中野蛮生长,不可一世。
这样的少年,让人完全想象不出他的家庭如此糟糕。
因此,林鹿对他很是头疼。
江肆总是各种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身边,每当她想要跟他说清楚,叫他别来纠缠自己时,却又担心自己说的话太重,会伤到他。
或许是两个人都有相似的经历,林鹿想,越是这样看上去坚韧无畏的少年,心底越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脆弱。
因为淋过雨,所以总想替他人撑把伞。
“林鹿?”江肆见眼前的少女看了自己好一会儿,轻声唤道。
林鹿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漆黑的天空,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十分,他们二人已经在这纠缠了十分钟。
她叹了口气,“我要回家,不需要你送。”
江肆:“这么狠心啊,一点机会都不给?”
“嗯。”林鹿用力点了点头。
“……行吧。”江肆轻笑,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她的头发,但还是克制住了。
听到江肆的回答,林鹿如释重负,刚抬脚准备离开,却又被握住手腕。
她抬眼望过去,只见少年右手拿着打火机,那发出的一小簇光瞬间点亮了整个黑夜,而少年的脸庞也若隐若现。
林鹿撞上了他的目光,疑惑开口,“你要做什么?”
江肆低头,“林鹿,许个愿望。”
她懵住了,“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江肆弯腰,与她平视,“但今天是我生日。”
林鹿更懵了。
“你过生日,我许愿?”
“林鹿,”看着少女愣神的样子,江肆解释道,“我呢,很少过生日。一是因为我父母在我生日这天抛弃了我,二是因为我没有愿望,所以过生日对我来说特没意思。”
“但是,你肯定有愿望的,而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每许下一个愿望,就多了种实现的可能,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所以,林鹿,你许个愿望,就当送我个生日礼物,行不行?”
林鹿依旧不动,她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期待。
她看着江肆。
江肆也看着她。
于是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林鹿终是败下阵来。
无奈,她只好照做。双手紧扣,象征性地闭上眼睛,“那就希望江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说完,又将“蜡烛”吹灭。
很老套的一句生日祝福。
江肆睫毛颤了颤,打火机也忘了关。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祝福的温暖,内心深处的贫瘠又一次被填补。
他直起身,摸了摸后颈,语气有些不自然,“就这个啊,这么简单……”
林鹿有些无语,这人莫名其妙叫她许愿,许完愿后又要说她的愿望太简单,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回应着他:“有时候往往是这些简单的愿望不能实现。”
毕竟,人生有那么多万一。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江肆:“如你所愿,这个愿望肯定会实现。”
林鹿看着少年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在黑暗中笑着,好像世上所有的苦难都与他无关。
像太阳般热烈耀眼,像山川般无所畏惧,像海浪般自由浪漫,像高墙般坚不可摧。
这就是江肆。
“但愿如此吧。”林鹿避开他的视线,看着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
这一刻,她是由衷的希望,世间的一切病痛与灾难都不要靠近他。
第二天早上,林鹿整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很是疲惫。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她想。
因此,当她从办公室出来时,依旧有点昏沉沉,低头走着,半阖眼眸,没注意前方的路,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男生。
林鹿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视线交汇之时,她略显惊讶和紧张,还带了点少女的羞涩。
是她的沈长青啊。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路。”林鹿连忙道歉。
“没关系,你还好吗?”沈长青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