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看着九殿下身上散发出的阴郁绝望,像是濒死之人被死神夺去了七魂六魄一般,他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曾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不管不顾过。
他不禁有些动容,皇族一向争权夺利,冷血弑杀,这孩子连把一个对他雪中送炭的侍卫都看得如此重要,想必这人一定对他十分重要。
如果自己执意阻拦他去救那个侍卫,也许于理是对的,但却会让九皇子失去一个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我答应你,只是你现在箭伤未愈,不宜出行,我会派几个武功好的人潜入淮朔查探。
“至于能不能出来,生死在天,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李将军长叹了一声,这已经是他违反军规给九皇子最大的宽限了。
“可是…主帅!”陵墨渊想要出声反驳。
“没有可是,这件事无须再说。”李将军的语气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奇怪的是 ,陵墨渊没有再反驳,他的情绪出奇的稳定了,似乎在低着头沉思着什么。
“好好养伤,营中还有诸多事务,我先走了。”李将军拍了拍他没有受伤的那只肩膀鼓励了下。
第二天中午,张瞳被押到了淮朔城中蔚风所在的主帅营帐,她被扣押着经过城中时,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残垣断壁,百姓所住的房屋大多都破损倒塌了,有些原本精巧别致的贵族府邸还冒着焚烧后的黑烟,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经人去楼空,只有稀稀拉拉的百姓衣衫褴褛的排着队到街中心的施粥铺拿着碗盛粥。
战争带给人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饥饿,而这一切的起因都仅仅因为当权者的欲望和野心。
谁又能体会流民饿死街头的痛苦?
两个士兵压着张瞳到了蔚风的主帅大帐中。
“九殿下,别来无恙。”只见蔚将军头戴貂帽,坐在主帅座位上冲着张瞳说道。
“我蔚风做事向来不愿拐弯抹角,跟你直说吧,你们烧毁了我军补给的粮草,现如今淮朔城中的粮草只够再吃上一周,我的将士们怕是撑不了太久,因此要拿你做一笔交易。”
“将军不会是想要拿我换取粮草吧?”张瞳似笑非笑的说。
“不,我要的远远不止这些。”蔚风停顿了一下。
“那将军想要什么呢?”
“用你,来换淮安城。”蔚风停顿了一下。
“您凭什么认为能靠着我一个人便可换得西凤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张瞳冷笑的看着她。
淮安城易守难攻,又位于山地之上,是西凤国边界的军事要塞,如果此城一旦被攻破,那么敌军攻向首都东都的路程便一马平川,可长驱直入进京。此乃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此城是万万不能丢的。
“就凭你是西凤国的皇子。你们的皇上很看重你。”
“可倘若我不是呢?”
“你说什么?”蔚风的脸上透出困惑。
“既然蔚将军是个坦率之人,在下便也不藏着掖着,在下并非九殿下,只是一个他身边会武艺的宫女,此次讨伐虎威,扮作他的侍卫随侍身侧。”
“不可能,你撒谎!玉佩为证,西凤皇族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贴身之物交给一个下人!”蔚风大惊失色。
“将军为何不信我呢?我与九皇子自幼相识,她待我便如同对待长姐一般尊敬,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事,他将贴身玉佩交给我又有何稀奇,将军若是不相信我的身份,我可以证明给将军看。”
随即张瞳一把扯下了头上带的盔帽,只见盔帽内侧还有一个黑色的套子,她一把扯下那个套子,里面的长发瞬间犹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她又抠了抠自己脖子和脸上的胡须,只见脖子上的喉结应声脱落,那里竟是光滑一片,脸上的胡须也是假胡子黏上去的。
“这下将军还认为他们会为了区区一个宫女拱手献上淮安城么?”张瞳嘴角涌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下蔚风不得不信了,眼前这个费了九牛二虎抓到的九殿下竟是个冒牌货。
奇耻大辱!
真是奇耻大辱!
自己竟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还只是区区一个宫婢。这叫他堂堂一个将军的尊严置于何地!
蔚风虽是粗犷直率之人,但却也颇好脸面,更何况主帅营中这么多他的手下,这叫他堂堂一个主帅的脸面放在哪里。更何况对面这个女人嘴角上隐隐露出的笑意明目张胆的就是在嘲讽自己。
“我蔚风一向不对女人动武,可你这厮如此狡诈狡猾,也不能看作是普通女人,不配受到我的怜惜。”蔚将军咬了咬牙。
“来人,把她关到地牢里,先打上三十鞭,再上水刑。”蔚风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抓住了张瞳。
“即使将军对我用诸般酷刑,也改变不了你们已经败退的局面,奴婢还是劝将军早做打算为好,不要再负隅抵抗了。”
“你好大的口气,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