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庄国,女权至上,封建皇权从上到下,无一不贯彻彻彻底底的女尊男卑制度和礼仪,在这种制度下,宗族大家的男子们都被封建礼教压制的苦不堪言,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至于平民男子更是行事全凭妻主喜好和吩咐,更遑论奴隶了。
在这个国家,男奴根本算不得人,充其量只是一件会喘气说话的物件儿罢了。
可如今这“物件”竟是睡在了房间的床榻之上,如果此刻小二推门进来,一定会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三七所睡的床榻原本是给侍寝的小侍准备的,原本小侍侍寝之后是不许留宿在恩主的房间里,但这沙洲城地处偏僻,条件简陋,很多建筑相隔较远,夜晚风沙大况且天色黑暗,小侍出行并不是很方便,故而规矩对比内陆城市稍稍宽松了一些。
可是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奴隶敢睡到过塌上的事情,这在庄国法条律例里可谓是对主人大不敬之罪。
光是这一条,便足以让三七被处以极刑,被特制的“倒钩龙鞭”鞭打致死了。
三七原本刚醒过来,还有些睡眼惺忪,当抬头发现新主人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心里“咯楞”一下,想着待会该怎么求饶几句,才能让这位主人刑罚的轻一点。
可当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榻之上时,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翻下了床,跪在地上,浑身震颤不止。
三七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昨夜怎么会跑到了塌上,要知道按照庄国的律法,奴隶要是敢睡在主人的卧榻上,就是枉顾尊卑纲常,是要被当众鞭挞致死,以儆效尤的。
虽然他失去了在死侍营的记忆,在奴隶市场上三番五次的想要逃跑,可在被当做奴隶对待的这几年,已经被周围环境无数次教育过这些道理,身为奴隶的各种规矩和本分早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不明白的话,早就在这个残酷黑暗的世界死了千百回了。
毕竟一旦反抗,就是生与死的代价。
因此他十分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一只脚踏在了死亡的边缘线上。
三七低头跪在角落,嘴角不禁苦笑了一下,内心自嘲道:原本以为被新主人买下,出了那个奴隶窟,终于有机会逃跑了,可眼下刚被买下就又得罪了新主人,这下可谓是刚出虎穴又入虎口了。
如今自己内力被封,身上伤上加伤,就算是现在逃跑,也是走不出多远的,再者说这周围都是茫茫大漠,没有马匹粮食,自己就算侥幸逃脱了,又能活多久呢?
三七脑子里正在疯狂的思索,只听“咯吱”一声,客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张瞳刚吃完早饭,刚刚她还趁着襄穆郡主上楼回客房之后,迅速的和店老板要了几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白粥,装走后迅速的上了楼。毕竟庄国律法森严,是不允许奴隶吃干净饭菜的,只能吃马吃的糠饼或者主人心情好的时候,赏一顿主人剩下的残羹。
她推门进来,直径走向床榻,发现床榻上的被褥被叠放的整整齐齐,可是人却不见了,心里咯楞一下。
自己吃了个早饭的功夫,人就逃跑了?
可再仔细一看,床铺对面的窗根下方,正跪着一个赤身裸.体,下.半身只围了破烂布条的男人,不正是她在找的人吗?
大漠里的简陋旅馆,条件自然不会太好,何况现下三七正跪在破的呼呼生风的窗根底下,上身还没有穿衣服。
张瞳几乎是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她心下有一丝怜悯滑过,虽然这丝怜悯此刻并不因为三七而产生,而是为了这严苛封建的庄国律例,身为一个接受过人皆平等观念的新人类,对于这种尊卑心底里充满了不屑。
她走到三七身前,俯视着他,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哐”的一声。
只见三七俯身贴地,伤痕累累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颤抖,他的头贴在地面,卑微的磕着头。
那声音响的让人害怕。
“你快起来,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下奴有罪,请主人狠狠责罚。”三七咬了咬牙,他知道只要此刻做低伏小,让新主人消了气,自己兴许还能少挨上几鞭子,只要自己护住心脉,总还能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毕竟在奴隶市场的这两年,他看过无数不听话的奴隶被活活打死了,即使他们并没有多大过错。
左不过是因为一时做事没有和老板的心意。
又或是有的年龄小,性子还有几分骨气,不肯屈从于任人宰割的命运,顶了几句嘴就丢了命。
张瞳轻轻的扶住他两侧的肩膀,让他直起了身子。
“那你说说,你倒是犯了什么错?”张瞳问道。
只见即便直起了身子跪着,俊俏的脸仍然低低的垂着,并未直视她。
“下奴未经主人允许,擅自玷污了床榻,请主人狠狠鞭挞。”说着,他从腰间围着的破布条中抽出了一条鞭子,双手恭敬的平行举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