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凄厉的惨叫声打断了客栈大堂的饮酒作乐。一名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面露惊惧,“来人啊,快来人啊,后院死人啦。”
方清拿起剑,跟在周不拙身后,往后院去。
死的是客栈老板的独女,她衣衫凌乱,脖颈上中了一刀,毙命在马棚里,死后还遭马匹踩踏,刺眼的红色鲜血流了一地。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客栈老板听闻噩耗赶来,抱着地上的尸身,嚎啕大哭,“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害你性命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痛心。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泪流满面,跪倒在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哭噎着说:“敏敏啊,你死得好惨啊。到底是哪个淫贼如此歹毒,竟然害了你啊。”
院子里只听得夫妇俩凄切的哭声。
方清本来想趁机展示自己的探案天赋,但见受害者亲属如此痛苦,她心底的那份私心淡了淡,多了几分为死者查出凶手的真心。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事、物,想从这些线索里寻找出蛛丝马迹。
一名膀大腰圆的刀客浓眉一垄,朝刚刚出来报信的店小二看去,朗声问:“你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店小二身上。
店小二双腿颤颤,满脸悲愤:“我本来是去厨房传菜的,听见小姐在院子里叫‘淫贼不要过来啊’‘不要啊’‘放开我’,我就出来找,然后就看到小姐,小姐已经死了。”
旁边的胖厨子也附和道:“是的,小刘子听见小姐呼救,就赶紧去找了。没想到等我们到的时候,小姐就已经遇害了。”
地上女子的尸身衣衫不整,生前很可能被人侵犯过,也不知道是哪个色魔居然狂性大发,起了□□之心,还害了无辜女子的性命。
“哼,若是我老朱知道是哪个禽兽,一定要亲手将他斩于刀下。”
“这等贼人不除,简直天理难容。”
……
江湖侠客们纷纷为这无辜女子鸣不平,恨不能将该死的淫贼千刀万剐。
周不拙走近尸体,看了看伤口,沉着脸对众人说:“虽然是一刀毙命,但从刀口来看,凶手用刀的力道不足,技巧性也不够,鲜血飞溅的方向太乱了。”
几名刀客上前辨认了一下伤口,面面相觑,笃定道:“不错,这应该不是我们刀客使刀,若是练过几天都不至于切口这么撕裂。从伤口长度和切口深度来看,并不像是我们武林人士常用的朴刀、弯刀,反而更像是菜刀。”
说到菜刀,厨房中人的嫌疑就大了起来。
胖厨师被人如芒刺背地盯着,急得都快哭了,“不是我啊,我当时在厨房炒菜啊,小刘子,小刘子你可以帮我作证的啊。”
“这菜刀虽然都放厨房,但也没有人一直盯着几把刀啊。”
店小二小刘子连连点头,为厨师作证。
方清看了看女尸,四肢姿态并未呈现太多挣扎的姿态,死得时候很快,但刀口却反应出来凶手动作并不利索。但如果是人死后补刀,那么还会造成这样血流四溅的场景吗?
她看向在场武功最高的周不拙,请教道:“阁下,方清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子。人死之后被刀,昏迷的时候被刀,清醒的时候被刀,这三种情境下,受到伤害会有什么不同呢?”
四周都安静下来,等着听这位年轻侠客的见解。
周不拙审视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一番马棚,指着地上的鲜血道:“人死后尸体会僵化,就算受到外伤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喷溅。至于昏迷还是清醒,都可以归于你活着的时候,所造成的伤口并不会有太大区别。”
方清听了他的话却皱起了眉头,不赞同道:“若是清醒时遇到致命危机,求生的本能会让她不停的挣扎,比如说抓、挠、踢等来激烈反抗。”
“但若是陷入了昏迷,那么就是剧烈的疼痛感将她唤醒,除了惨叫以外,很难及时作出其他反抗。”
方清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店小二的神色,缓缓说:“根据店小二和厨师的说法,至少是听到了三声呼救,可从尸体来看,并未发现多少挣扎的痕迹,连握拳、抓挠等动作都没有。女尸鞋底脚后跟磨损严重,是遭人背后拖拽所致,从磨损的面积和方向上来看,被反向拖拽的时候,女主没有反抗,很可能已经陷入昏迷。”
“有没有擅长医术的行家,可以帮忙给这位姑娘把一些脉?”
一位中年道长站了出来,他蹲下身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死者身上的致命伤,起身道:“这位姑娘确实死于脖颈上的刀伤,但她在此之前已中迷药,从剂量上看,她是沉睡到死。”
尸体在马棚,距离厨房甚远,若是虚弱的喊叫声必不能被人听闻。
周不拙冷眼扫向小二和厨师,质问道:“那这所谓的呼救声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要假装被人轻薄后害命?还是说你们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