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召之日,封赏大典在即。
“大哥!”
晨雾未散,李素急冲冲地推开飘香院大门,穿过大堂,大步流星地闯入后院,大声呼唤李棹歌。
“大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眉儿闻声,知道是李素来寻李棹歌,她坐在李棹歌身边,轻声唤道:“李将军,该起身了,李二少爷来寻你了。”
李棹歌迷糊地挥挥手:“去他姥姥的……”
“他姥姥不是你姥姥么……”眉儿默默埋怨,她顿了顿,转瞬一思:“今日是封赏大典,你若不去,会被砍脑袋的。”
李棹歌睡得正沉,空气安静了三秒,她猛地坐起来,惊呼:“陛下饶命!”
李素听见李棹歌的声音,急不可耐地走来,方欲撞开门,大门忽然被打开,他泄了力,一个踉跄冲进来,扑倒在李棹歌怀里,李棹歌淡定地推开李素,问道:“老弟,怎么了?”
李素挺直腰板,抖开褶皱的衣袖,清嗓道:“大哥,你怎能如此清闲,竟不知大难临头么?”
“我怎么就大难临头了?不是好好的吗?”李棹歌返身在桌案旁坐下,接过眉儿递来的一杯清茶。
李素焦灼地在屋子里徘徊两下,犹豫再三,在李棹歌面前落座,满面严肃脸:“如今外面传疯了,说五皇子替你拿下北羯,你无功无名,不该受封赏,大臣们已联名上书弹劾,让陛下革你的职!”
李棹歌蓦然一口水喷在李素脸上:“什么!?”
紫金宫内,玄武大道上。
晨曦中匆匆赶来一人,李棹歌身披玄甲,腰佩宝剑,单手持盔,在薄雾中大步流星。
大清早的宫内,静谧平和。
“快快!”小宫人领着另一人赶上李棹歌。
李棹歌认为,自己的步速够快了,没想到有人后来居上,赶在她前头,李棹歌本欲叫住他们,她凝神打量,跟在小宫人身后,背药箱之人不正是刘太医么?
于是乎,李棹歌高声叫住他:“刘太医,请留步!”
刘太医闻声一愣,反而加快步子离开。
“嘿,我这暴脾气!”
李棹歌从旁抄小路,两三步跨到刘太医身前,伸手拦住他去路。
“怎么,太医的耳朵不大好使了?”
刘太医微怔,立即笑脸相迎:“李将军,怎么是你?”
李棹歌笑问:“我也想问,怎么是你?”
刘太医尴尬地笑道:“呵……呵呵,下官赶去为五皇子看诊。”
说起五皇子,自打回来也没去瞧过他。
李棹歌表情秒变严肃:“他怎样?”
刘太医回答:“下官还未整治,不敢妄下断言。”
李棹歌扬手:“走,跟你去瞅瞅!”
刘太医迟疑一瞬:“这……”
李棹歌斜眼看他,刘太医接道:“个主意不错!”
随刘太医和宫人来到绛朱宫,看守宫门的宫人脸拉得极长,李棹歌看得心中难免担忧。
在刘太医循例诊脉后,李棹歌忙上前抓住刘太医询问:“怎样?”
刘太医微微颌首:“五殿下请李将军殿内说话。”
李棹歌诧异道:“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刘太医只顾“嘿嘿嘿嘿”地回笑,李棹歌瞬间明白,她嫌弃地放开刘太医,埋怨不已:“多嘴的老头……”
刘太医拱手行了礼,拎着医箱急急退去,随行出来的宫人躬身,请李棹歌进殿内。
或许是内疚,或许是不愿欠下,李棹歌心里的焦虑,即便是深呼口气,也无法平息。
她迈步上阶梯,驻足在殿内朱门前,屏气深吸口气,慢慢地推开朱门,一股清淡的药味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屋子的正中摆放一只三足玄鼎,鼎上冒着薄薄轻雾,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咳咳,雾里看人人不知,朱门卷风风微寒。
李棹歌缓步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瞥一眼躺在金丝帷幔下的慕容齐,像蔫掉的柿子一样,瘫软在床榻上。
“是你么,表弟……”慕容齐气若游丝。
安静的氛围中,忽然有人说话,李棹歌难免不被吓一跳:“呃……没错,是我……”
慕容齐微睁双眼:“过来……”
“哦……”李棹歌将头盔和佩剑摆上桌案,她紧闭双眼,一步一步挪到慕容齐榻旁。
慕容齐仰视她面部抽搐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道:“你怎么了?”
李棹歌摇摇头:“没事。”
慕容齐黯然道:“我又不是将死之人,竟如此令人厌弃么?”
李棹歌看向慕容齐,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慕容齐只是比以往,白净的脸更加苍白,模样还是如前一般清秀,李棹歌暗自松口气,向他抱拳行礼:“拜见……五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