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连煋重复着之前的工作,拖地、清理垃圾桶、擦拭栏杆。女孩身型在他瞳光翻涌,逐渐清晰明亮,交叠成记忆中的影子。
“又在看呢?”身后声音响起。
大副乔纪年叼着根烟,脚步懒散走过来,歪歪斜斜靠在栏杆上,泛着金属冷光的都彭打火机发出清脆响声,烟雾腾升缭绕。
乔纪年叼着烟,视线也看向下方的连煋,含糊道:“你和她啊,永不相见是最好的谅解。就凭她对你干的那些事儿,是个人都不可能原谅她。”
邵淮沉默不语,无名指上环绕的疤痕,在悄然发烫。
乔纪年半开玩笑继续道:“如果我是你,她对我干了那些事儿,我肯定得弄死她。”
身侧傲然不动的男人,眼神终于出现起伏的微妙,冷冷扫了他一眼。
乔纪年皮笑肉不笑,“不过这毒妇命挺大,还以为她死在公海了,居然被咱们捡到了,真是造孽。”
他两只夹着烟,吐出个漂亮的烟圈,挥手朝下方喊:“嘿,保洁,上来这里,这儿有地方要打扫。”
连煋直起身子,循声望去,那个熟悉的男人身上沐了层柔光,清俊疏离。
乔纪年又喊:“我是这船的大副,这儿的垃圾桶满了,快上来,给你小费!”
下午搭讪被冷拒,连煋不禁尴尬,不太想面对邵淮。可大副说的小费,让她心痒难耐,她身无分文,赚钱才是主要。
灿烂笑容印在脸上,大声回话:“好的,我马上去!”
她放好拖把,跑到工具间取了垃圾袋。
太急了,没坐电梯,顺着楼梯跑上去,气喘吁吁来到观景廊,看向两个男人,“您好,需要更换哪个垃圾桶?”
“那个。”乔纪年随手一指。
连煋弯腰工作,口袋里掉出瓶椰汁,滚到乔纪年脚边。乔纪年捡起,摇了摇,居然没出水声,瓶子满满当当的。
“这是你的椰汁?”他问道。
连煋扭头看,笑着伸出手,“抱歉,掉出来了。”
“怎么这么满,你在哪里买的椰汁?”
连煋挠挠头,耳垂发红,挺不好意思的,“我兑了点水进去。”
“为什么要兑水?”
“可以喝久一点。”
乔纪年剑眉微蹙,拧开瓶盖,“我可以尝一口吗?”
“哎,我还要喝呢。”
不等连煋阻拦,乔纪年仰头喝了一口,精致五官都皱了,“你到底冲了多少水进去,一点儿味都没有。”
他又笑了,挑眉看向邵淮,“她现在都不骗人了,说兑水就兑水。哪里像以前,兑了辣椒面,还骗人说是兑水。”
连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把椰汁抢过来,发怨嘀咕,“你干嘛啊,我还要喝呢。”
邵淮嫌恶瞥了眼乔纪年,下巴微抬,指向一旁的饮料柜,嗓音淡淡对连煋道:“想喝什么,自己拿。”
连煋跑去拉开立柜的门,精亮的眼珠子提溜着,又问:“拿几瓶?”
“随便。”
立柜里共有四瓶椰汁,四瓶都被她拿出来,上衣和裤子四个口袋,各揣进一瓶。得留着,拿去和尤舒一起喝。
她换好垃圾袋,磨磨蹭蹭也不走,邵淮看向她时,瞳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还有事儿?”
“小费呢?”连煋抿着嘴说。
乔纪年又笑了,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修长指间夹着五美元面值的纸钞给她。
“谢谢。”连煋碎步上前接过,左顾右盼,“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没了,你去忙吧。”
“哦。”连煋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紧捏着五元美钞,口袋里还塞着四瓶饮料,欣喜雀跃离开了。
乔纪年盯着她欢快的背影,直到不见了,缓声问道:“你说,这毒妇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该不会又在骗人吧,她就没有不骗人的时候。”
邵淮看向远处黝黑浩渺的海面,沉默着,不想再提及关于连煋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