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陆楷楠看着他，沉声道：“的确，我很怕。所以为了防止那天的到来，如果你不走，我会先杀了你。”
他说的严肃，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痕迹。
扶桑的心猛地停了一下。
“扶桑，杀手无情，”陆楷楠抽出刺天刀，放到他的脖颈上：“我给过你机会了。”
“你……”扶桑惊愕地睁大了眼，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鬓角间突然蹿出几串浓密地细小汗珠。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那是一种什么力量？扶桑潜意识里知道，陆楷楠把自己养大，不会不念感情。但为什么还会害怕？
因为那是强大而慑人的杀手本色，那是来自钟鼎阁阁主的气场和魄力，那并不尖锐，可在须臾间，就能把人的万千情感扫荡一空，理智的思绪荡然无存。
——这让他相信，如果有天仇敌拿自己威胁陆楷楠。陆楷楠对自己是真能下得去手的。
扶桑在惊吓中扬起脸，紧闭双眼道：“陆楷楠，你……你要真有本事，今天这刀就别收回去！我把这条命还你！”
陆楷楠的手也在颤抖。
很多次，他是真想杀了他。
但他还是把刀撤了回来，插回刀鞘，波澜不惊道：“今天你赢了。”
扶桑听音睁眼，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陆叔，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陆楷楠脸色不好，他又接道：“你护我那么久，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临邺城。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
陆楷楠面色一怔，许久没有说话。
“陆叔？”一段时间后，扶桑试探着问了一句。
“扶桑，”陆楷楠敲敲桌子，“这里有五十两散银，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虽然不算多，但足够你学个手艺在外谋生了。你已经十七岁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自己考虑。”
说完，陆楷楠转身走了。
扶桑站起来朝他喊着道：“陆叔，以后你要不方便来这儿，可以到泸镇酒馆相会！”
待陆楷楠走远后，许久，扶桑凝视着桌上的钱袋。他自言自语道：“陆叔，我等你三年。三年后，你要还不愿意离开雪斋，我就自己走。此后江湖路远，永不相见。”
[62]
翌日。
牧云一行吃过饭，就被叫到雪斋总府北大厅的二楼——泓冉大厅。今晨是分院会，选拔出来的新手将被选择分到各阁。
分院会的主事依然是凌渊阁的唐泞霄。据说太史阁九爷只与唐泞霄见面，发放秘密任务。所以雪斋的实际主管，其实是唐泞霄。
太史阁虚置，连半个人也没有，唐泞霄倒是定期派人去打扫。但九爷是确有其人背后操纵雪斋，还是唐泞霄在故弄玄虚狐假虎威，谁也不清楚。
如果在今日之前，牧云期望唐泞霄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那在见到唐泞霄之后，他的期望就全部变成失望。
怎么说呢，他刷新了牧云对南原男子的认知。
唐泞霄，雪斋二阁凌渊阁阁主，南原人，竟然奇丑无比！
他生的矮极了，坐在泓冉大厅的正中，双脚竟沾不到地。身体肥胖，形态臃肿，肚子几乎要把腰带撑爆了，整个人都像座山。
一张大脸，上面坑坑洼洼不平，没有半点南原男子的精细感。
按照一般情况，脸上有肉的人看起来比较和蔼，就像负责雪斋选拔事宜的闫老二。可他完全是个反例。脸上都是肉，可没有一分和蔼，反而透着股无名的凶狠，再加上两颗略显毒辣的小眼睛，是真真无敌了。对，他眉毛上有道疤痕，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可细看来却觉得渗人。
这就是陆楷楠多日不见甚是思念的……唐大哥？
牧云哑然，低头捂嘴。一是惊讶于这唐阁主的样貌，二是，和唐泞霄比起来，他更愿意认陆楷楠为上峰，做钟鼎阁的人。
雪斋其余两阁又怎样？
现今五人在左，两人在右，分列堂前。五人自然是牧云一行，右边那两人，一个是陆楷楠，另一个……牧云不认识。
那人比陆楷楠稍稍矮一点，但要比牧云高。一身湛蓝衣裳，上系湖水色长披风，精神抖擞，眼神里溢满光彩，脸上有些许傲气，但终归是好看的。
这个人倒是不错，他应该是四阁或是五阁的阁主。牧云想。
唐泞霄在说些道喜的话，牧云排在五人的最后，无心听讲，眼神不自觉地被那人吸引了去。越看越觉得他面目温和，看身高和体格是北原人，样貌与陆楷楠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所以作为凌渊阁的阁主，要向你们道声恭喜。”唐泞霄边说边从台阶上走下来，拨动左边的烛台，大厅的墙壁中间，缓缓展开一轮长画轴，上面印着的尽是名字。牧云的眼神从那人身上移开，转到了展开的画轴上。噢，过一会便会在大厅留名了。
“看，这上面印着的都是雪斋历来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