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楷楠说自己有事要办，让袁皓引着去他钟鼎阁。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找唐泞霄喝酒去了！他昨天就说分院会后同他畅饮，还真是守信！不知为何，牧云心中略略不快，一脚踢开了路边的小石子。
碰巧的是，这小石子，就刚好滚到对面一人脚边。方镜辞。他孤身一人，竟没带着罗敬强。
袁皓立即将牧云扯到一边，向对面的人低头施礼：“方阁主。”
牧云一愣，急忙也随着施礼。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寂静。对面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袁皓的头一直都是低着的，牧云感到一股目光在看着自己，让他全身难受。终于忍不住抬头，正对上方镜辞的眼睛。
这时他忽然发现那人眼里透着股暖意，完全不似刚才在泓冉大厅里与人争执的模样。
两人对视，方阁主依旧没说话，只是朝他点点头，抬脚走了。
他走起来步步生风，身段气度尽是风采，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好看极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牧云竟感到方镜辞朝他笑了一下。
陆楷楠那张脸上是久久不散的阴云，方镜辞的脸上是温婉和煦的春风，简直是天差地别。
唉，可惜自己的顶头上司是陆楷楠。
牧云望着他的背影愣了神。
“人都走了，还看呐！”袁皓的声音打断他，牧云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６7］
雪斋总府。
陆楷楠已经喝了三坛酒，脸上泛出红晕，说话摇头晃脑，吐词也不清楚。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虽没怎么动，却因为他醉醺醺的，弄得狼藉一片。
“来，唐大哥，我再敬你一杯！”陆楷楠半举着酒杯敬酒。
“陆兄弟，你不能再喝了，”唐泞霄拿走陆楷楠手里的酒杯，叹气道，“唉！这是怎么了这是，从来没见你喝成这样，陆兄弟，你醒醒……”
他推着陆楷楠，可他似乎睡着了，怎么推都推不动。他正想叫人把他抬回去，陆楷楠突然又睁开眼睛，醒来一般道：“唐大哥，你怎么不喝酒了？来，我们继续喝！”伸手拿了一个酒杯。
“唉，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唐泞霄想夺回来，陆楷楠转过身子去躲，酒撒了一地。“哎，这酒杯里的酒呢，唐大哥，这杯子里没酒了，我去倒，你等我一会。”说着，起身就走。
“陆兄弟，酒壶在桌子上呢，你去哪啊？”唐泞霄边说边去拦他，可还是晚一步——他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唐泞霄又叹口气，走去扶他，可奈何喝醉的人太重，一下竟没能扶起来。
陆楷楠的头趴在他肩上，嘴里还嘟囔着要喝酒，唐泞霄翻了个白眼，正想把他弄开，可突感背后一热，接着又一凉，一股湿漉漉的感觉从上至下——这陆楷楠竟然吐了！
“喂，陆兄弟，陆兄弟，你别吐，你这样可不厚道！”唐泞霄拍着陆楷楠。可拍着拍着又一想，越拍他不就吐得越厉害吗，这哪行，只好一个猛劲推开，这下好了——他还在吐着，喷了唐泞霄一脸！
唐泞霄气的大骂：“陆楷楠！你，你！我从未受过如此羞辱！”骂完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脸。等他擦好脸后，又看到陆楷楠醉醉的神情，忍不住道：“现在我不同你计较，等你醒了有你好看！”
［６8］
陆楷楠是被几个侍奴抬回钟鼎阁的。
袁皓听闻他喝醉了，连忙从牧云处回来，又是喂水又是擦脸，服侍一番后，才留他自己休息。
亥时。陆楷楠睁开眼睛。
想起中午的场景，不禁笑了一下，可也就是一瞬，他就将笑容收起，把门反锁，换了身衣服，从后窗一跃，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云仓茶馆。天字一号茶房。
桌上摆着一壶茶，有水雾从桌上的茶壶里生出来，缭绕至上，慢慢地，茶香弥漫整个房间。
方镜辞站在窗户边，远望临邺城。
城里的万千灯火，在高大楼宇的每层屋檐下，一直照亮着。
它们会燃放整个长夜，就像儿时夜晚的星空。后面的大路上，即使到了这个时间，仍然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人依旧不少。有摊贩推着一辆小车，卖碗小混沌；也有人在卖灯笼，剪纸和玩具；有人正拍着队，等着刚出炉的曹家锅饼；还有气急的食客骂骂咧咧，想喝热乎的豆花却落了空。
临邺城，繁华之地，名副其实。可他的思绪不在此，慢慢飘向更遥远也更久远的远方……
房里突然多了个身影。
方镜辞转身，朝他笑道：“你来了。”
陆楷楠将面罩扯下，坐在板凳上倒了杯茶，“让你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方镜辞还是笑着，走到桌子旁，坐在陆楷楠对面，“今天中午喝酒尽兴了吗？要不我再让老板上两坛？”
陆楷楠看了眼他，“这是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