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混乱程度远超玉霎的想象。
早已经陆续有居住在京畿附近郡县的半魔撤离,然而他们撤离的路线,又不可避免地会惊扰道大魔,进而受到更加严重的迫害,道路两旁多的是肢体和汇成好几股已经发黑的血液。
魔域境内的半魔和弱小的魔数量不少,但高高在上的魔尊却只视他们为奴隶,诸多加害压迫。
人世和魔域交恶,他们根本无路可去,现在又被驱逐道边境,他们即将面对的炼狱是什么可想而知。
忧思交加的玉霎带着月镜潮向西出发。
她想着很多半魔应该会选择往北边去,北边荒凉,大魔不多,算得上半魔最佳的栖息之地,西边压力没有那么大。
而玉霎错了,迁徙的半魔数量远要比她想象的多,去往西边的半魔也不在少数。
两人向西走了几天,出了邺郡,在邺郡的西边遭受了魔将迫害,于是往回行了二十里地。
玉霎思索:“我们往南边去吧。”
“好的,阿玉姑娘。”
一直紧紧跟着她的月镜潮温声应和。
这些天的行路奔波劳苦再加上一路上的见闻,令他脸色越发难看。
兴许是一直养在深宅里的少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被吓到了。
通往诸郡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半魔的尸骸,惨叫和求饶声不绝于耳,拉着玉霎衣服的手指关节都在不自觉地收紧发白。
“别怕。”玉霎安慰道,“在魔域,每天都会发生这种事,每天都会有半魔死去。”
“为什么?”
“不论在哪里,弱肉强食是绝对的法则。”玉霎淡淡地说:“实力不够便会为人鱼肉,高位者能不费什么代价驱使你做任何事,甚至是送命……你尚有余地可谈。”
她因见他脸色难看,再劝:
“不必与我同去,回去吧。”
月镜潮摇头,“不要,我就要跟着阿玉姑娘。”
他把玉霎的衣角拽得更紧了。
“前去之路可能会有危险,你跟着我可能会死。”玉霎回想这些天跟着流亡的半魔奔逃的画面,无奈道。
“我不怕死。”月镜潮非常固执。
玉霎不明白月镜潮为什么那么固执地待在她身边,他留下来的理由非常简单,仅仅只是因为同她上了床。
就这样么?
在魔域里,所有人都把性看得很平常,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也许道德尚存的人不会随便滥交,但魔域这些遍地都是的半魔是没什么道德感才生下来的。
玉霎虽不会把上床这件事看得那么重要,但不像月镜潮那样,因为仅仅一夜风流而死心塌地,她觉得各取所需而后散去就好了。
他的行事准则其实和人族更像呢,如此约束自己……真像个呆子。
玉霎想起来自己曾经带过的仙盟,抿了抿嘴唇,闭上嘴不想劝了。
待这位公子见识了世间险恶后,自己归去便是。
*
月镜潮虽然铁了心要跟着玉霎,但他看见那么多的肢体断裂丢弃在路边时,还是难受地在路边呕吐,低着头,一手扶着竹子,虚弱得要站不起来。
玉霎陪在他身边,给他递水。
少年的肩膀颤抖,说:“抱歉,阿玉姑娘,我……实在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要怪就怪魔尊吧。”玉霎看着他淡淡地说,“她挑起来对人世的争端,又不管底层半魔的死活。”
“……”
“或许,她死了,我们才有生机。”玉霎喃喃道:“你说,为什么那个刺客没有成功。”
“要是成功了,也许我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月镜潮没听清楚,吐得稀里哗啦。
看起来可怜极了。
玉霎花了好一番功夫安慰他,又陪他坐了好一会,虚弱的月镜潮也因此能顺势靠在玉霎身上,眼睛红红好似一只受委屈的兔子。
“阿玉姑娘,你希望魔尊被杀么?”
见玉霎沉思,他突然问道。
“有点,毕竟有她,我们就不能活。”
讨论这事,玉霎也只敢说三分话,毕竟隔墙有耳,换了个语气说话,似乎是很正常不过的抱怨:
“我来到邺郡三十六年,提心吊胆三十六年,都是她纵容大魔欺压我们,或许,去刺杀她的根本就不是人族的底细,而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呢?”
月镜潮点头,说:
“是了,有她在,我们就不能活。”
“现在就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关口,”玉霎把他扶正,认真地说:“我们得马上上路了,很快会有更多的半魔朝南边而去,南边有是大魔常驻之地,他们也许会关闭通行的隘口,并击杀堵在隘口以外的半魔,你振作些。”
为了不被卡在隘口之外,两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