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他的肚子和别人的不一样。
因为,他整个人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老子是忠良之后。他娘是世家千金。
大概二十前,他生,他娘死。
大概十三年前,他老子被吏部侍郎那一帮子人,也就是现在的宰相和宰相的亲信们陷害,抓去砍头。
他老子被砍头前,指着他,骂他是野种。
试问,又有谁和他一样?
× × ×
屁杀手坐在一个山崖上吃着包子——为今夜的杀戮而吃。
他看着眼前的小镇,家家渐渐燃起灯火。
他又想起那个人。
他的视线开始朦胧,朦胧得眼前灯火如珠。
花灯。
那是三年前的元夕,她站在花灯下,人与灯火俱柔。
她说她想办一个学堂,招收穷苦人家的孩子。她要请最出名的屁书生来授课。最重要的是,不论贵贱、男女兼收。
×
若说当代学识最丰富的人是谁,谁也不知道。但许多人会同时联想到一个人——屁书生。
听说一位走马上任的榜眼与那位屁书生席地长谈三昼夜后,辞官归乡去了。
后来,又有一位儒生县令与屁书生交谈,自叹不如屁书生。
文人墨客们还以为那位县令爷是自谦才如此说话,不过也对这个屁书生有的兴趣。
再后来,文人们佩服屁书生的越来越多,屁书生名气越来越大。
甚至连当朝宰相都想聘他当相府的教书先生。
后来,屁书生开出了一个价。只要有人肯出这个价,他就愿意去当教书先生。
而那个价,是八十万两银子。
×
没有意外,没有特别。
屁杀手要杀的人死了。
那人是个□□的高手,死的时候,身边还有另外十个□□高手。
现场没有记号——仅仅像普通械斗的现场。
死者身上没有特别的伤口——仅仅只有一道来自死者身上的刀割出来的伤口。
但,谁都知道这是屁杀手做的。
因为,杀那样的高手,只有他能做到。
因为,屁杀手杀的人,都有该死的理由。而死者,正好有。
× × ×
屁杀手蒙着脸,穿着麻布的宽松长袍,在约定的地方等委托他杀人的人。
他喜欢蒙着脸去见委托人。
因为他的身份必须是秘密。
他也喜欢不蒙着脸去杀人。
因为他不想让被他杀的人死得不明不白,他觉得死者有权利知道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他要杀的人,终成死人。
委托的人来了 。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想看见她,却不想以这种身份看见她。
他不用问她是怎么找到他的。
因为能找到他——杀手排名第一的屁杀手,只有一种办法。
她将银票从锦囊里抽出,递向他。竟然有一万两银子。
“十五的那一天,要杀的人在柳园。”
“我要杀的人有几个?”这是他第一次问委托人,他要杀的人有几个。
——他通常只问要杀的是谁就够了。
——只要要杀的人有该死的理由,他就会接下委托。
——只要他接下委托,要杀的人就得死。
——不管要杀的人有几个人,身边还站了几个人,都一样。
“只有一个。”
“我要杀的是谁?”
“一个穿红衣、戴金簪的女人。如果你看见她,就杀了她。”
“红衣、金簪、女人,”他漠然地说,“我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认错人、杀错人?”
“你不会杀错人。”
“因为那天只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那天绝不止她一个穿红衣服!她漠然半晌,闭上眼睛:“因为你要杀的是我。”
“你?”
“十五的那天,如果我在柳园,那就杀了我。”
“如果你不在?”
“你可以白拿这一万两。”
他没有去接银票。
她问:“你不杀?为什么?”
他淡淡地回道:“银子不够。”
“这是一万两,你杀高韩飞却只收了三千两!”
他没有问她怎么知道高韩飞的事。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终于,他又开口:“十五的那天,我去杀你。”
说完,屁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拿她手上的银子。
她看着他远去,有些郁闷。但她随即笑了,笑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