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书生走于檐下。
这方曾名为“柳园”的土地也在这檐下。
而今,它已不再是“柳园”,而是名为“柳荫”的学堂——一间男女学员皆收的学堂。
屁书生是这间学堂的教书先生。
学堂里,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那些孩子,不如富贵人家的娇贵,也未必比官宦人家的聪慧。却有着属于他们的纯真和质朴。
想到那些孩子,屁书生脸上泛出淡笑,整个人于是焕发出状元郎般的英气。
笑着笑着,一个屁也拉弦般地响起。
屁书生无奈地摸摸肚子。
这是他家祖传的毛病,没事总爱放屁。看了多少郎中也不见好。
那些孩子听到他的屁,总是笑他。
而他则总是笑呵呵地说着:“此乃气息流动耳,岂不正常哉。”
当初,“柳荫”的主人带着五十万两银子找到他时,说了她的想法——不论贵贱,男女皆收。
他听完,很是欣赏她,一下子就答应了,并表示不收银子。
没想到她听了,沉默而冷淡地看着他,眼神仿佛要把他冰住,又仿佛要把他烫死。
他虽然为人坦荡,心中也坦然,但还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屁书生后来才知道,如果他说不,会被她揍一顿然后扔到茅坑里。
×
学堂旁有一片菜地和新种的一片果木。
大概是因为地方不错,而且屁书生天文、地理……都懂,种东西的方法也知道一些,所以长势都不错。
学堂请有帮佣,帮忙打扫学堂和管理菜木。
学堂里也有饭厅。也是帮佣负责管理。
饭厅里的菜不怎么样。甚至连菜都不能算有,有的是馒头那些。
不过,贫穷人家的孩子当然不会嫌弃这些。
而屁书生,人虽然才高八斗,却没挑剔什么,他的饮食也就在饭厅里解决。
屁书生吃多了那些粗粮,虽然人倒是没嫌弃什么,还和孩子们一起吃得挺欢,不过“毛病”却犯得更加频繁了。
于是那句“此乃气息流动耳,岂不正常哉。”也就说得更加频繁了。
× ×
屁书生在堂里教着书。这些日子,除了应试的东西,他还教了《齐民要术》。
学堂里的孩子出自贫苦,他教这个大概就是孔老儿说的因材施教吧。
孩子们认真听着他讲。
不过,他今天教得却不太用心。
他被人笑了。
没错。他一个才高八斗、连当代国子监祭酒都佩服的书生,走在大街上给一群贩子笑了。
因为他一时没忍住,当街连放了三个屁。
难道一些人,仅仅因为放的屁多、仅仅因为丑、仅仅因为贫穷……就低人一等,就应受人嘲笑、受人白眼吗?
他看着堂中的孩子。
孩子们的眼神清澈依旧。
罢了!他人笑他,便任他人笑。不然他也不会自号“屁书生了”!
只要他能够知道,人的贵贱无关是否富贵、无关身体好坏、无关身份高低,然后让这些孩子也知道,便够了!
× ×
一天,帮佣家死人了。帮佣哭着要回家,屁书生于是给了帮佣几两银子,让帮佣回家了。
午后,看着忍着饥饿读书的孩子,屁书生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下厨蒸包子去了。
饭厅里的几个木桶都空了,屁书生于是拎着木桶去井里打水。他拿一个桶,打了满满一桶水,双手一提木桶,踉踉跄跄地要回厅里。
屁书生走一步,手中的木桶就晃两下,水洒得是哪里都是。
她一走来,就看到屁书生走得像只鸭子的滑稽样。
她问屁书生为何提水。屁书生放下桶,喘着气说了源由。
于是,她将两个空桶打满水,提着回堂里。
她长得没屁书生高,却一手提着一只木桶,走起路来,还稳稳当当,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你不会武功?”她走在屁书生身侧,问道。
屁书生点点头——武功就像野兽搏斗时的撕咬抓扯一样,清高如他,又怎么会去学武功?
更何况,屁书生认为,动武解决事情远不及用“和”解决事情有益。
她上上下下又看了屁书生几眼,道:“你不会武功,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怪事。”
屁书生道:“因为我知道比武功更有力的东西。”
闻言,她冷笑:“法律?还是人世间的那些烂规矩?”
屁书生道:“不!是爱。”
她听完,默然半晌,然后提着水进屋去了。
屁书生看着她走进屋里。
她是一介女流,不过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