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缓缓地倒在了沙发的另一端,幸亏那沙发极宽,又是法兰绒的质地,所以倒下去的姐姐好像睡着了一样,极为安详宁静。那样子就像姐姐午后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似的。只是身在现场的全家如世界末日从天而降一样的惊悚又不安起来。只有林静马上从这一表情中恢复过来,她毕竟在医院这个沙场久经历练过,她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常态,像是自己身处在急诊室里接诊的每一个处于同样症状的病人一样,看着姐姐干枯的嘴唇和苍白的面色,转头冲着还在惊恐万状的姐夫喊道:
“赶紧去厨房,把家里能找到的糖,不管是做菜的还是平时含在口里的,都拿过来,越快越好,”
“做菜的白沙糖倒是有,不过都盛在一个大的罐子里。”
姐夫已经傻在哪儿了,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硕大的糖罐从厨房到客厅这几米之间的距离问题,身子已经转问了厨房的方向,但步子却是举步为艰的踌躇着:
“抓一把,赶紧送过来呀,手是干什么用的?”
林静几乎是吼着把犹犹豫豫的姐夫催醒。
小宇看着父亲一刹那间老得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公园里步履蹒跚的爷爷,一个箭步冲在了父亲的前面,抢先从厨房用双手捧出了一把糖来,又小跑过来举到了母亲的嘴边上。
全家人一起上战场,一把糖几乎一点不剩的送进了姐姐微张的嘴里,又看着那送进嘴里的糖顺着姐姐口腔的唾液缓缓的溶解到了姐姐的胃内体中。
姐姐的眼睛开始慢慢的张开了,手却还僵在原地,双腿早被家人扶到了沙发上,只是她的身子有些扭曲着,让她露出了几分痛苦的表情来,林静赶紧把姐姐的身子搬正,姐姐环视四周喃喃的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有一堵墙冲我砸过来,眼前一黑,我抵挡不住那墙的重量,便想扶在一个地方再倒下,后来竟突然再也没有什么感觉了。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游走了半天才回来,我当时只有一个念想,赶紧回来!赶快爬上岸来!直到又看到了你们,我才敢确认自己游回来了。”
林静娑婆着姐姐的那张憔悴的脸,故作镇定温柔的对姐姐说:
“你那是困极了,所以就被困神催着一下子就睡着了,刚刚只是随随便便做了一场梦而已,你看全家人这不是都围在你身边吗?都在不错眼球的看着你呐,你真勇敢!游着游着就游回来了,现在肯定累坏了,赶快去床上睡吧,窝在这里,再委屈了胳膊腿,记住!那噩梦都已经过去了。”
突然又一拍脑门自言自语的否定了自己:
“该死!饭还没吃呐,光顾着说睡了,我也糊涂了,又说错话了,肚皮还扁着呐,哪儿又来的觉呢?”
转眼间一桌菜很快就被姐夫端了上来。儿子小宇真的从这一刻到那一刻开始醒事了,吃饭的时候不住的往妈妈碗里送肉送鸡蛋,又不错眼球的看着妈妈咽下去,几乎忘了自己吃饭,一碗饭几乎一点未动。曾几何时这个角色应该是妈妈在承担,现在角色的瞬间对换不光感动了林静,更感动了坐在对面的父亲。也让身体慢慢恢复过来的姐姐尤为不适应。
“儿子你看这顿饭,妈把全家人该吃的肉及海参都送进了肚里,你动了半天的筷子,也没往自己的碗里夹一块,你让妈吃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你要是想让妈吃得顺当点,就赶紧也吃上几口,就是做做样子,让妈心里也好受点。妈这饭才在肚子里消化得快不是,要不然堵在胃里不受用,也是难受。”
“什么时候咱家缺过好吃的,我这就开车出去,到你妈最爱吃的全聚德带回一只鸭来,你们留着点肚子,等着我打包回来。”
姐夫看着母子之间的温情互动,不光内心感动。也开始行动起来,一边穿衣服换鞋,一边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一嘴吃不出一个胖子来,你看我肚里已经装了这么多了,哪还有地方再装那只鸭?”
姐夫这次偏偏没听姐姐的,只说了一句:
“你这顿装不下,不是还有下顿吗?这回我也看明白了,你胃里就是最缺那好东西,什么蛋白,脂肪都管用,只管吃个胖子出来,就是胖的把咱家的门都挤破了,我也愿意!”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惦记着我吃出个胖子出来,你再找新的,”
“姑奶奶,打住,打住,这回我的魂都快赔进去了,哪还有一点心思,再来祸祸这个家呢?从今以后咱家一点没有斜的歪的了。我眼里只装你一人还不行?”
又一转头指着小姨子林静说道:
“就是你不吃,妹妹来了,补上一只鸭还算来得及,”
看着姐夫决决离去的背影,儿子小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母亲的身后,撩起妈妈垂在肩上的头发,眼见妈妈已经撩下了筷子,赶紧伸出双手来,在母亲的肩膀上细细的搓揉着,也许妈妈那句堵在胃里难受他听进去了,这会儿腾出工夫给母亲认真的按摩起来。那样子即怯生又可爱,真真的一个大男孩懂事起来比一个姑娘来得还细柔,那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