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蘸着清风顺着半开的窗户拂了进来,夏日的夜风沉淀了一天的暄哗和张扬,现在它安静的收起了性子,乖顺的像一个羞涩的姑娘。柔软的风扬起薄薄的白色窗纱吹进屋子内,阑细而无声。银色的月光嫌风的独自出场太单调,所以也偷偷的把一缕缕皎白的色彩洒在房间里的地上床上。让此时的夜色显得格外的恬静和安宁。那晚上母女俩从母亲家回到自己的家的时候,已到了夜深。小洁从姥姥家回来的路上就嚷嚷着眼皮抬不起来了。所以回家便倒头入睡了。林静本来也已很疲惫。上床小眯了一会儿,偏偏又让心里的事叫醒。看着惬意的风吹动着窗帘的拂动,眼睛闭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反反复复重复几十次,看来自已今夜的觉又壳住了。睡眠又让心事偷走了。索性把双手垫在脑后。打开了朦朦胧胧的台灯,开始想起这两天的心事来:特别是昨晚上与母亲的谈话。
母亲是个着急的性格,特别是关于姐姐的事情,更是心里存不住的急切,商量好的结果是,等睡醒了觉,第二天就去。她也不与姐姐打招呼就直接去,这样可以避免了姐姐的有意无意推辞。老太太考虑到林静有班要上,所以嘱咐着女儿,我又不是去外人那里。你还怕我不认门?你一去好像是咱们早就编排好了似的。专等在她一人面前演,那倒不真实自然了。所以这次老太太要单枪匹马的上阵了,她心里握好了主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本来母女二人谈得好好的,但母亲唉声叹气的情绪一直没断过。一来是为姐姐这病,二来老太太还有一口出不来的气堵在心头煎熬的慌。依老太太的心里,虽然老头子走了,这个家的老间儿虽然不在了。但她还在,她有口气还活着呢。这个家还没到散的地步。遇到什么事还应该多条绳子拧在一起使力才对。可是儿子对于姐姐得病的表现,太差强人意,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姐姐这一病,儿子不光来的次数少了,而且连打电话的次数也减了,好像有意无意的躲开这个家遭遇的难似的。你与他商量的怎么办的时候,本来想从他那里得点什么办法和气力来,可是他十句话有八句话都是一个调调:什么有病就赶紧去医院,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好像别人盯上了他的钱包,又生怕让他找关系托人似的。要不然又是什么:一打电话就是这些事,打完电话弄得我的心情都不好了。忙了一天,您也心疼心疼我,让您儿子多活几天才是。有一次竟还索性说道:生老病死那是大自然的规律。谁能阻挡得了。学着螳臂挡车,只能搭进更多去。你说让人气不气!
让母亲意难平的就怕有比较,他媳妇的弟弟只是因为阑尾炎手术住院了,你看他鞍前马后比谁都忙。就差替别人得病了。轮到自己的亲姐姐得了绝症。他反倒是不着急了。好像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似的不相干。
老太太叹了一声又一声,恨他以前没少从姐姐这里得好处,怎么甩甩手就都忘了呢?早前他游手好闲的嫌这份工作不好,那份工作太累了。为了这个弟弟。姐姐没少帮忙。托姐夫找人给他找了一份又一份的工作。好像这个家的东西,他只为了分享好处而存在。遇到难处了。他就是个纯纯粹粹的外人了,闭着眼睛装看不见。好事找不到这个家来,有好事了。他恨不得捂着盖着的,就只想与他媳妇儿那家人一起分享,凡是他找上门来的时候。都是遇到了难事。这时候他可会做人了,不光是脸上堆着笑,而且还妈长妈短,姐弟情长的。嘴上像沾了蜜一样的好使。所以老太太不住的感叹到:养的这个儿子,数他让人操的心最多,长大了又没少从家里拿好处。那知长大了根本就不是给自己养的。纯粹是给别人家养的。白白的给他媳妇家又多养了一个儿子,指着他养老送终,那肯定是痴心妄想。本来有儿养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轮到咱们家这盘就倒转了。多亏我还有两个女儿。要不然我比那窦娥还冤!
“别想这心窄的事了。嗨…… 儿女说到头都是父母的债主。生来就是跟父母来要债来的,您要是往这里想不就心气平和了吗?”
林静一边给母亲削着苹果,一边劝慰道。
“要是要债,儿女都要才站得住理儿。你和你姐姐里里外外都惦记着这个家,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后面还有一个家在。那可真是拿来的件件都是家里需要的东西呀。唯独你那哥哥。有什么好东西他拐着弯子也要往他老丈母娘家送。拿着猪不叼狗不啃的东西想到了咱家。走的时候要是不带走拿来的两倍以上的东西,那都不是他了。
“说着说着就跑了题,我姐这病还愁不过来,还又添上新堵。您今晚上的觉又被偷走了。想点好事才能给自己添寿不是。您就想一想,我姐这手术一做。病一除那又该怎么样了?等她病好了,又活跃起来,不光咱家的心病除了,她肯定会带您东南西北的跑着玩,到时候您的身体可要吃劲呀!”
“还是先想眼前的吧,但愿你妈还能有那么一天。”
“看……说着说着就卸气了,明天您可别把这卸气的话带到我姐那儿。“
“我不是还没得老年痴呆吗?明天该怎么说,我心里早有数,不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