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其实并不奇怪,那些地雷都是已全部阵亡的那一个排辽东军将士们在匍匐向前时仓促埋下的。
若是白日,痕迹无疑很显眼,根本坑不了人。
但现在是黑夜,哪怕有火把的亮光,也不可能清晰地看出异常。
幽州军将士们这么一冲锋,那,岂不是就正好堕入了彀中?
“不要乱,继续冲,天子有诏,斩杀李贤者,封侯!”
尽管搞不明白究竟,但,谢偃师却并未因此而乱了分寸,概因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胡乱许诺,以求稳住军心。
“开火!”
谢偃师的反应倒是不慢,问题是林宏根本不会给他留下调整阵型的时间,这都没等地雷爆炸的火光黯淡下去,就已第一时间下了令。
“呯、呯呯……”
刹那间,一千二百名辽东军将士立马如轮而动——前排将士射击完毕后,第一时间便会让出战位,由后排的士兵上前射击,分成四排的将士们运转飞快,弹幕攻击始终没见个消停。
这等火力密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些,所有胆敢直着身子向前冲的幽州士兵无不被射倒在地,明明就短短四十来米的距离,可幽州军将士却怎么也冲不过去。
“卧倒,全军卧倒,爬过去!”
谢偃师对火器明显有着很深的研究,不单精通操炮,对火枪的四段击的优劣性也有所了解,此时一见强冲不成,立马便改了战术。
“后排将士听令:投手雷!”
这一招,在黑夜里,确实能有效地降低火枪齐射的杀伤力,但,林宏又岂是吃素的,立马就做出了相应的调整。
“轰、轰轰……”
刹那间就有六百多枚手雷呼啸着从栅栏后方抛射了出去,密集的爆炸声顿时便狂响成了一旁,无数的火团就此炸起。
可怜那些正在匍匐前进的幽州军将士当即就被炸得个残肢断臂乱飞。
嗷嚎声狂响中,全军上下士气顿遭重挫,哪还敢继续向前,还能行动自如的将士全都不管不顾地跳了起来,掉头便往自家大营鼠窜了去。
辽东军大营东面,激战依旧还在持续着,这时候,已可清晰地瞧见远处正有一条火龙蜿蜒而来。
毫无疑问,那肯定是渝关守军,其来意绝对不善!
这就麻烦了。
概因渝关有火炮,数量还不少,尽管都只是由洛阳工坊制造的,在质量上,比辽东军目下所使用的常规火炮要差了不少,可依旧堪称是野战利器。
真让渝关守军从容部署完毕的话,那,倒霉的只会是踞营而守的辽东军。
这一点,不止是李贤看出来了,魏思温同样也看出来了,彼此对视时,脸色难免都有些凝重。
这时候,摆在李贤面前的就只有三条路。
一是趁着渝关守军未至,赶紧突围,退入山中,尚可周旋上一段时日。
只是,肯定长久不了。
原因很简单,不说幽州军方面人多势众,也不提己方给养不足,光是武后那头趁着李贤被围而无法发出声音的空档,强行宣布李贤为叛逆,大义名分就会被武后所篡夺,闹不好辽东便会因此而大乱。
其二,在继续坚守之同时,派人突围,赶去卢龙,找到潜伏的情报人员,放出信鸽,联络辽东,尽起大军走海路来援。
这办法看起来可行,问题是己方能不能在叛军的炮火狂轰下坚持下来?
恐怕很难!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第三条路可走了——主动出击,摧毁渝关守军那些正在转运中的火炮,给己方的坚守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传令下去:让陈东派一个营的将士潜出大营,半道截杀渝关方向来敌,务求彻底摧毁叛军的火炮部队!”
没时间犹豫了,心念电转间,李贤便已冷声下了道将令。
“第一营,跟我来!”
接到的命令是派兵出击,但,陈东却并不打算这么做,概因他很清楚此行若是失败的话,己方只怕再难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他决定亲自率部出击,纵死也要完成这么个艰巨的任务。
“快,加快速度,休走了李贤那个叛逆!”
率部急行中,已可清晰地瞧见辽东军的营中已起了大火。
曹仁师那叫一个激动。
概因武后已给出了密旨,只要能击毙李贤,他曹仁师就将位列国公,实封二千户。
这可是大唐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重赏,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卧倒!”
就在渝关守军开始加速向前冲之际,陈东也已率部摸黑冲到了营外五百米开外处。
不过,他并未对狂飙而来的骑兵大队发起攻击,而是冷静地让手下将士全部潜伏了下来。
曹仁师所部兵马不少,除了一千五百骑兵之外,还有四千五百余步兵,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