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等叩见陛下。”
见李贤已到,广场外的民众们立马全都跪伏在了地上。
“免了,都平身吧。”
李贤向来不喜迁怒于人,哪怕此时心中怒火滔天,可面对着百姓们的叩拜,他还是很温和地虚抬了下手。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李贤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帝,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打心底里崇敬的,此时此刻,谢恩之声真就如山呼海啸一般。
“把人给朕带过来。”
扫了眼跪在登闻鼓前的那名年轻人,李贤的心顿时便是一动,隐约间觉得自己先前似乎忽视了些什么,只是,这当口上,却又想不起来。
“草民来俊臣叩见陛下。”
两名随行侍卫立马应诺而动,将那名年轻人带到了李贤的面前。
“来俊臣?你可是万年县人?”
一听那年轻人自报家门,李贤终于想起了先前所忽视的东西——来俊臣,武媚娘篡权时的四大酷吏之一,擅长诬告。
“回陛下的话,草民确是万年县人氏。”
来俊臣的观言察色能力显然很强,只一瞧见李贤嘴角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头当即便是一沉,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顿时便狂涌了起来。
只是,一时间又搞不懂问题究竟出现在何处,只能强打着精神地磕了个头。
“嗯,你为何敲响登闻鼓?”
确凿了,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货色就是原时空里那臭名昭著的武后宠臣来俊臣。
李贤嘴角边的笑容顿时便更多了几分,只不过这笑容里除了讥诮之外,就只有寒意。
“草民要检举科场舞弊大案!”
来俊臣的心顿时便更虚了几分,奈何,开工已经没有回头箭,此时此举,他也只能咬牙回了一句。
“嗡……”
这话一出,周边的吃瓜观众们顿时全都轰然乱议开了。
“哦?说具体些。”
还真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假的就是假的。
再怎么惊人,也是枉然。
这一点,在瞧见了来俊臣眼中那一掠而过的慌乱时,李贤就已心中有数了。
“好叫陛下得知,草民是三日前到的东都,住在‘来福客栈’,当夜有一中年道人找上了门来,说是有今科考题出售,一份三十贯。”
“草民自是不信,纯当笑话看,那人却说可以单卖,一科试卷作价五贯,又说假若不准,可以去青霄观退款。”
“草民略有些闲钱,就将信将疑地买了份国文试卷,但,事后觉得不对,就悄悄地跟上了那道人,在城中逛了许久后,这才见其真的进了青霄观。”
“草民在观外站了许久,到天黑时,发现一辆奇怪的马车进入了观中,不久后就又转了出来,草民好奇之下,一路跟随,最终,那辆马车竟是从侧门进了当朝礼部尚书李峤李大人的府邸。”
“草民虽觉得奇怪,可也不敢莽撞行事,却不料今日一早,微臣入场考试,打开试卷后一看,那上头的考题居然与微臣早前所买到的一模一样。”
“草民顿时就慌了,无心再考,遂匆匆赶来告御状。”
来俊臣的口才显然很是不错,言语间绘声绘色,所言所述,还真就有令人如临其境之感。
“嗡……”
理所当然地,周边的吃瓜百姓顿时又轰然乱议上了。
“故事说得不错,演技也还行,但,要想骗朕,你还差得太远了些。”
然则李贤却根本不为所动。
“陛下,草民、草民……”
来俊臣还想狡辩,可被李贤的冷眼一扫,瞬间就宛若被极寒冷气吹到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便哆嗦了起来。
“朕见过的恶人多了,却从没见过似你这般胆大妄为、却又愚蠢到家的狂徒。”
“首先,你是长安人,不在长安参考,却跑来洛阳考点,这本就是个无法自圆的破绽。”
“其二,在你看来,李尚书是此番招考的主考,就一定能事先知道考题,可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
“真相是李尚书从头到尾都不曾接触过考题,甚至那些出题者都不敢确定自己所出的题是否被选中。”
“除了从题库中选定最终考题的朕之外,印刷试卷的所有印刷工人如今都还在禁闭之中,外人根本无法进入被封闭的工厂内部。”
“换而言之,你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剧情而已。”
师范学院招生虽说不是科举,可在保密程度上,却一点都不比科举来得弱。
所有的开考程序都是李贤一人敲定的,个中的端倪,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该死的狗贼,竟敢欺瞒圣上,当诛九族!”
“杀了这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