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和刘奕宁一样睡不安的还有许大胖。
他躺在宽敞舒适的床榻上辗转反侧——明明自己和田恩赐一样讨厌刘奕宁,讨厌他总是在老师同学面前大出风头,讨厌他每次遇到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讨厌他在球场上活力四射,讨厌女孩们看他时总一脸崇拜的表情。
可今天下午的那一幕,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那对他经常看到在小区附近经过,甚至很嫌弃的残疾清洁工夫妻,竟然是刘奕宁的父母!而生活在那样恶劣环境中的刘奕宁,依然能积极向上乐观开朗——这令他瞬间觉得自己很卑鄙很差劲……
翌日,许大胖去到教室时,看到刘奕宁已经在收作业本了。对方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蓬勃,相反在看到他时,眼神里透着一股明显的底气不足。
“他会不会说出去呢?同学们会不会因此嘲笑我?”刘奕宁在心里默问,然后走过去:“许庞,数学作业。”
许大胖将书包里的作业本掏出,递上。他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眼睛。
刘奕宁同样,垂着头,胸口紧张得像在打鼓。
拿到作业本后,刘奕宁就抱着大叠本子去了办公室。
一直在旁注意着两人变扭举动的田恩赐见状,飞快地凑上前:“嘿,胖子,昨天下午跟踪有啥发现?”
其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令许大胖更不齿了,摇摇头:“没啥。”
“不对!”田恩赐眼神里透着狡猾:“今天我来得很早,刘奕宁带早读和收作业本时明显地心不在焉。我故意问他,昨天遇到了你没有。他吓得一下把收到的作业本都掉地上了,我就肯定你看到了些什么。然后你来教室了,他更加紧张了,还不时地瞅你,连过来跟你收作业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哼哼,你肯定是掌握了他的秘密,说,昨天到底发现了什么?他家里到底住哪里?他爸妈是干啥的呀?该——”他想了想,更乐了:“该不会是孤儿吧?难怪从没有见过他爸妈来接他。”
许大胖暗咐——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中,比孤儿又有何不同呢?
可瞧着田恩赐煞有介事的模样,他心中却更加恼火:“都说没有了,你追着问干啥!你走后我也回家了,根本就没有跟了。”
他嘀咕完最后一句,拿出书本阅读起来,可眉头依旧紧锁。
田恩赐瞧着眼里,心里乐开花——越是遮掩,越是躲闪,越说明有事!
这是他在长期和父母亲、两个姐姐以及老师之间斗智斗勇总结出来的经验。
一整天,田恩赐都没有再追问这事,许大胖也像是忘了这件事般。只是在偶尔遇上刘奕宁时,两个人都是一愣,明显比以往更加疏离客气。
体育课上,刘奕宁抛来的篮球砸到了许大胖,搁在以往,他肯定要借机刁难的。可是今天,他一点儿没发怒,仅仅是将篮球砸在身上的灰尘给拍去了。刘奕宁过来道歉时,他还破天荒礼貌地说了句:“没事。”
这让田恩赐和他的几个跟班们跌破眼镜。
田恩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胖子,你没事吧?一下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其他人附和着笑。
许大胖撇撇嘴:“都是同学,太计较了没意思。”
令田恩赐看他的眼神更加疑惑。
而刘奕宁呢?也没有了往日的活跃,邓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他也不再脱口而出,甚至都没有能听清楚提问,第一次被老师点名批评。
快放学时,田恩赐将许大胖拖到了男厕所里,将对方逼至墙根,道:“胖子,说说你昨天到底都发现了什么,今天你和刘奕宁两个的状态明显地不对劲。该不会是你发现他的弱点,却一个人掌握着,就是为了让他在后面的时间里好给你抄作业吧!你要是这么自私,那咱们就不能愉快的做兄弟了!”
他眼神里的狠劲和言语中的威胁,让许大胖瞬间胆怯。可一想到昨天看到刘奕宁一家的困境,许大胖还是觉得欺负对方很不应该。
于是道:“田哥,我觉得其实刘奕宁和咱们也没太大的矛盾……”
“呸呸呸!你是被那个土包子洗脑了吗?”田恩赐脸色一变,呵斥:“你丫要是不想被排挤,就快点说!”
他一下提高声调,吓得许大胖只能吐露真言。将昨天下午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道出,最后道:“田哥,刘奕宁一家真的很可怜,他爸爸是残疾人,妈妈还是弱智,家里住的地方是那种脏乱差的平房,真的特别可怜!我爸爸总说不能欺负弱者,要是他知道咱们因为这些事故意刁难刘奕宁,我肯定少不了挨一顿打的!”
许大胖老爸是混社会的老油子,每天就是跟着十几个兄弟在社会上混,不是惹事打架就是搓麻将。不过他常常跟许大胖说:“咱们绝不向恶人低头,可也不能欺负老实人。爸要是知道你在班里欺负同学,回来我饶不了你。”
可调皮捣蛋的许大胖总忘了爸爸的教育,直到这次看到了刘奕宁家的情况,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