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池子霁心跳蓦然一空,而后重重一响,竟让他徒生无措。
仿佛嵌在体内的机关突然不正常地运动,而他却不理解其中规律。
龙与蛟在天际翱翔厮杀,琴声与浪声缠绕交织,湖水被抽到上空,又如雨般坠落,打落在地面,正如他此时纷乱的心情。
廷听生扛着那几乎实质化的威压感,疼的连骨骼在颤抖,指尖却稳稳地拨动了琴弦。
她站在前方,脊背挺得笔直,身上缠绕着琼音银杏金的灵力。
荒谬。池子霁想。
仅凭金丹期的修为却妄想能折下金龙,任谁来都会理智的觉得廷听不自量力,嘲她如蚍蜉撼树。
可凭什么不行呢?
池子霁思索地看着廷听,回忆起他金丹时期能否做此壮举,快速思考起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他斩下金龙之首的可能性。
可能性不高,但绝非做不到。
但他是个剑修,而廷听是个音修。
池子霁眼眸平淡,无数的雨滴从眼前滑落,他隔着雨帘望着近在眼前的激烈战况,如观赏一场结果明晰的戏剧。
他想不到一个身躯孱弱的音修要如何以一己之力打败金龙。
反复震动的玉牌试图提示池子霁此行目的,却被他置之脑后。
池子霁目不转睛地看着廷听,她甚至已经没再多一分心思去维持避水决,雨滴不断打在她的身上,已分不清哪些是汗那些是雨。
风雨大作,灵力铺张。
原本肆虐的妖花纷纷闭合,无声避开锋芒。两条本不应在此试炼秘境中对峙的庞然灵物穿云而过,甩出了无数灵力乱流,打得天昏地暗。
“听听你有什么计划吗?!”琼音苦苦维持着心法运转,手中金灿灿的银杏叶虚像释放出层层治愈的灵气,“危险!”
“不慌。”廷听手指不停,任由狂风吹开她已然破损的衣摆,笃定道。
可是你越是这么说她越慌啊!
琼音眼睁睁地看着廷听嘴角溢出血,顺着下巴滑落,还像没事人一样,琼音慌张之下赶忙看向了不远处树荫下的池子霁。
不看还好,这一看琼音更是难以置信,只见池子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独立开辟了一小块净土,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可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琼音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池子霁。
天上那一条蛟一条龙远超出新弟子能处理的情况,那为什么池子霁迟迟不动手?难道这也是太华宫试炼的一部分吗?
“你不能再耗灵力了,你这样坚持不到试炼结束的!”琼音担忧。
“无论如何,我要弹完一曲。”廷听喘着气,在疾驰飞行中并肩半靠着琼音,耳畔凉风呼呼作响,震得人头疼。
灵力乱流如飓风,稍有不甚便会被卷入其中,轻则断肢重则粉碎。
在无比庞大的灵物斗争之下,一甩尾便是山崩地裂,被殃及到的数不胜数。
“这曲子会奏效吗?”琼音帮忙稳住廷听的重心,眼见廷听的袖摆就要被卷入乱流之中,当即用一根长针迅速划开了她袖口。
那布料卷入乱流之中,不过眨眼便被绞得无影无踪,让人心中生怖。
周围满是乱斗后的狼藉,树干齐齐倒塌,土地焦黑,还有远处响起的其他考生弟子的惨叫。
“不知道。”廷听抬眼坚定地看着琼音,声音清脆,“但我觉得可行,我必须要试试。”
琼音一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廷听,心神动摇,一时之间竟升起了前所未有冲动,愿意去尝试一件在她的生涯中完全超出预想的事。
琼音自认是个比较习惯中庸的人,不争不抢,不想逼自己一把,也不强求拔尖,但在此时此刻,她突然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会在第一次听到廷听琴声的时候就朝她跑来。
“我帮你!”琼音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拿出几颗丹药塞给廷听,她周身灵力蓦然变得浓郁,带着沁人的药箱,“不用管我,你专注你的事就好!”
廷听的指尖在琴弦上跃动,霜寒之气缠绕着如丝如缕的灵力散开,直逼上空。
那灵力虽凛然,却似有艳色从中盛开,如梦似幻,在上方天崩地裂式的蛟龙缠打中显得极为微小,难以察觉。
廷听的手指间似都缠了细小的花枝,花枝上承着雪,雪上浸染梅香。
廷听自然不是莽撞,这是试炼秘境,她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展现出她的价值。
就像是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在长音阁里做的那样。
耳畔龙吼轰鸣,距离廷听过远的境界将修士们压制在下方。
廷听眼中映照出天空的墨与金,仿若无觉。
即便败在了这里,在秘境外的人眼中廷听也绝非碌碌之辈。
她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个。
廷听嘴角不断有